第三十八章 糖霜蒸茨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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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糖霜蒸茨菰第12頁 熱氣漫了滿鋪。 梁綰捧著空瓷碗,指尖還沾著點饃渣,嘴裡滿是滿足:“這醬肉夾饃也太絕了!饃皮脆得咬著響,肉燉得酥爛,連筋都化在嘴裡,下次我一定得給奶奶帶些回去。她牙口不好,最愛吃這種軟爛的吃食,肯定喜歡!” 柳夫人放下白瓷湯碗,指尖輕輕蹭過碗沿的油星,目光追著宋修出門的背影,嘴角藏著點打趣的笑意。 方才宋修還捧著碗骨湯麵吃得熱乎,翰林院的同僚差人來催了兩回,說卯時的當值誤不得,他才戀戀不舍地放下筷子,臨走前還特意摸出塊梨木牌晃了晃,說晚上下值就憑這牌子來打包醬肉夾饃。 “這孩子,前陣子總在我跟前顯擺你做的吃食,我還說他小氣。”柳夫人笑著搖頭,語氣裡帶著點嗔怪,“今日倒是沒口福。” 方仲槐和太學的同窗們也吃得酣暢,其中一個戴方巾的少年抹了把嘴,語氣急切:“戚姑娘,你這骨湯麵配蔥油餅,比太學食堂的糙米飯香一百倍!往後我們課業不忙,準來常蹭,你可彆嫌我們煩啊!” 這話剛落,坐在一旁的周太傅便放下茶盞,抬眼瞪了那少年一眼,語氣帶著幾分嚴厲又不失溫和的告誡: “就知道惦記吃食!瞧瞧你們這癡迷模樣,倒像是把經世致用的課業都拋到腦後了。常來嘗鮮無妨,但若敢因為貪嘴耽誤了功課,回頭我定要罰你們抄三遍《淮南子》!” 被點名的少年頓時紅了臉,撓著頭嘿嘿笑:“太傅放心!《淮南子》裡藏著諸多天文地理的義理,我們正跟著您琢磨呢,抄三遍正好再細品品其中智慧,就是……就是實在忍不住想常來嘗嘗戚姑娘的手藝。” 旁邊另一個同窗也湊趣:“是啊太傅,我們保證先把課業鑽研得讓您點頭,再來蹭這口熱乎的!” 滿座人被這模樣逗得笑起來,連柳夫人都跟著彎了嘴角,指尖輕輕點了點那幾個少年。 戚蘿看著這融洽的模樣,心裡也暖融融的,轉身從櫃台下取出一疊早就備好的木牌。 都是她前幾天找木匠鋪定製的,巴掌大的梨木牌,正麵刻著“味真館”三個字,背麵還淺淺雕了朵青菜紋,樸素裡透著精致。 “各位今日來捧場,我也沒什麼好謝的。這是味真館的貴賓牌,往後拿著它來,鋪子裡一律菜品都能享八折,要是帶朋友來,還能多送一碟開胃小菜,不管是現有的吃食,還是往後添的新菜,都按這個規矩算。” 梁綰率先接了塊木牌,指尖摸著上麵的紋路笑:“那我可得好好收著!往後不管是給奶奶帶吃食,還是我自己來解饞,都能省不少銀錢,連你往後做的新菜,我也能憑著這牌子占便宜,太劃算了!” 柳夫人接過木牌時,指尖輕輕摩挲著上麵的紋路,眼裡滿是歡喜:“早前見阿修那牌子就眼饞,總想著這梨木打磨得光滑,看著就精致,現下我終於也有了!往後我來吃你的手藝,或是給府裡人帶吃食,也能憑著它享優惠,倒要讓阿修再顯擺!”說著便順手把木牌塞進繡著纏枝紋的袖袋裡,生怕落了似的。 又說笑了幾句,柳夫人看了眼窗外的日頭,起身道:“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府了,不耽誤你做生意。” 梁綰也跟著起身,還特意叮囑戚蘿:“要是醉仙樓再敢來鬨事,你可彆自己扛著,派人去郡主府找我,我準來幫你撐腰!” 戚蘿一一應下,送眾人到鋪子門口,看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在巷口,臉上的笑意才慢慢淡了些。 她轉身回鋪,掃過案台上空了的麵粉袋和隻剩小半筐的醬肉,心裡頓時沉了沉。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第三十八章糖霜蒸茨菰第22頁 早上應付馮二時糟踐了些食材,方才又招待了一群人,眼下存貨根本撐不起晚上的營業。 更彆提醉仙樓那邊沒徹底安分,要是連新鮮食材都供不上,鋪子遲早要被擠垮。 “阿桃,你守著鋪子,把灶台的火再攏一攏,我去西市菜市尋些新鮮食材,傍晚前準回來。” 戚蘿迅速拿上布包和錢袋,又叮囑了句“有人來問就說傍晚營業”,便快步出了門。 菜市這會兒正是熱鬨的時候,挑著菜筐的農戶沿街吆喝,魚蝦的腥氣混著青菜的嫩香飄得滿街都是。 戚蘿熟門熟路地走到常買麵粉的糧鋪,卻被告知今日的新磨麵粉剛被醉仙樓的人訂走大半,隻剩些粗麵。 她心裡咯噔一下,隻能先買了小半袋應急,粗麵十五文一斤,稱了三斤,付了四十五文。 又去肉鋪補了二斤後腿肉,後腿肉二十八文一斤,算下來五十六文。 正琢磨著還得找些新鮮蔬果,眼角忽然瞥見巷尾的小攤前圍了幾個人,卻沒人動手買。 走近了才看清,攤主是個外地來的老農,麵前的竹筐裡裝著些圓滾滾、渾身帶刺的物件,淺褐色的外皮上還沾著泥,看著既不像果子也不像菜。 “這啥東西啊?摸著手刺撓,咋吃啊?”圍觀的汴京婦人戳了戳那物件,皺著眉往後退,“怕不是個不能吃的野東西吧?” 老農急得臉通紅,連連擺手:“這是俺們南方的‘茨菰’!蒸著吃、做糕都香!就是俺們那邊的做法,汴京的鄉親們沒見過……俺這茨菰新鮮得很,剛從地裡挖的,十文錢一斤,便宜賣了!” 可任憑他怎麼說,眾人還是隻看不買,有幾個還笑著搖搖頭走了。 戚蘿卻停下了腳步。 前陣子她特意在書坊買過一本《南北沿途吃食雜記》,專講從南到北各地少見的食材與吃法,其中就提過這茨菰。 書裡說它看著帶刺,實則削去外皮後,內裡白肉緊實,蒸軟了會透著股清甜,裹上糖霜或是拌著蜂蜜吃,比點心還爽口。 當時她隻當是書裡的新鮮記載,沒想著能在汴京見著實物,眼下一看,倒和書中描述的模樣分毫不差。 她蹲下身,指尖輕輕碰了碰茨菰的刺,又掂了掂竹筐的分量,抬頭對老農笑:“老伯,您這筐茨菰看著足有十斤吧?十文錢一斤,我全要了,您給我稱足些。” 老農一聽這話,眼睛瞬間亮了,忙不迭拿起杆秤:“姑娘放心!絕對足秤!” 說著把茨菰往秤盤裡倒,稱下來足足十一斤,老農乾脆抹了零,隻按十斤算。 戚蘿爽快付了一百文,老農還特意多塞了兩個小茨菰,連聲道謝。 付了銀錢,戚蘿雇了個挑夫。 挑一趟貨給二十文,讓他把茨菰、麵粉和後腿肉一並送回鋪子,自己則跟在旁邊,腳步輕快了不少。 剛踏進鋪門,守在灶台邊的阿桃就湊了過來,目光落在那筐帶刺的茨菰上,眉頭瞬間皺了起來。 “姑娘,您咋買了堆這東西回來?渾身是刺看著怪嚇人的,這能吃嗎?彆是您被那老農騙了吧?” 戚蘿放下手裡的布包,笑著拿起一顆茨菰遞到阿桃麵前。 “這叫茨菰,可不是什麼沒用的東西。你瞧著它帶刺,其實隻要把外皮削掉,裡麵的白肉比荸薺還嫩。 我前幾天看的雜記裡寫著,這茨菰最適合蒸著吃,蒸熟後裹層糖霜,甜而不膩,還帶著股清香味兒。今晚咱們就做‘糖霜蒸茨菰’,汴京少見這吃法,保準好吃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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