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盤根錯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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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月放下茶盞，瓷蓋與碗沿相碰，發出一聲清越的響。
“你不敢妄猜，是知分寸。”她抬眼看向夏秋知，目光深邃，“但有些事，分寸之外更要存份警醒。董美人病得蹊蹺，賢嬪看似置身事外，蓉嬪被蒙在鼓裡，月梅行蹤詭秘……這盤棋，落子的人藏得很深。”
夏秋知垂眸：“臣妾愚鈍，隻看出月梅是關鍵，卻猜不透背後牽扯的究竟是哪方勢力。”
“不必急著看透。”沈清月指尖撫過畫冊上的墨竹，“你隻需記住，查案時多看多聽少言，尤其是在董美人那裡，她若真是病了，自會靜養；若不是……”
她話未說完，卻已點明要害。
夏秋知心中一動，起身行禮：“臣妾記下了。皇後娘娘的意思是，讓臣妾不時去探望董美人？”
沈清月微微頷首：“去看看也好。送些尋常的湯藥點心，不必多言，隻瞧她神色便知端倪。”
夏秋知眉頭微蹙，似有遲疑。
沈清月看在眼裡，放下茶盞淡淡道：“怎麼，可還有話想問？”
夏秋知起身福了福：“回皇後娘娘，臣妾查案時偶然得知了坊間一處郊所。正是月梅采買前往的地方，名叫‘彙寶樓’……臣妾是想著，或許能去那樓裡探探底細，看能不能再查些細節。”
她抬眼看向皇後，語氣懇切：“但……彙寶樓在宮外，若要去查，還需得皇上和皇後娘娘允準……”
沈清月指尖在茶盞沿上摩挲著，眉頭微蹙，殿內的氛圍瞬間沉了幾分。
“彙寶樓……”
沈清月低聲重複了一遍這名字，目光落在窗欞外，慢慢道：“宮外不比宮內啊，牽一發而動全身。你要查的是後宮的案子，若貿然出宮，傳出去難免落人口實……說本宮縱容後宮嬪禦乾預宮外事務，或是……借查案之名行私訪之實。”
“皇上近來正忙於前朝政務，後宮之事本就不該過多煩擾。再者，彙寶樓若真與月梅有關，背後未必沒有盤根錯節的關係，你一個人去，太冒險了。”
沈清月手指繼續輕敲桌案，發出篤篤的輕響：“……可若不去，月梅這條線索就斷了大半。以你之前所查……那彙寶樓怕是真藏著什麼關鍵。”
沈清月停了動作，眸色沉沉：“這一切……難就難在，既不能聲張，又不能錯失線索。本宮若準了你，需得給你找個合情合理的由頭出宮，還得暗中派人護著你的周全，不能讓任何人察覺異樣。”
沈清月繼續歎了口氣，指尖撚起帕子一角：“這由頭得想得巧妙，既要不違背宮規，又得讓旁人挑不出錯來。畢竟，盯著坤寧宮的眼睛，從來都不少。”
沈清月沉默片刻，目光忽然落在案上那盞剛換上的新茶上，眼底閃過一絲了然。
“有了。”沈清月再次抬眼看向夏秋知，語氣定了幾分，“七日後皇上的誕辰，按例會前往岐山的鎮國神寺進行祈願，後宮嬪妃皆可自行請願隨行。你興許可以借著這個由頭，向皇上請旨去鎮國神寺，彙寶樓若在城郊，想來離鎮國神寺不遠，便可順路過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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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頓了頓，繼續補充：“你隻需說近來心緒不寧，想借祈願會求個平安順遂，皇上素來體恤，多半會允。至於彙寶樓，不必明說，隻當是上香途中偶然經過，順道歇歇腳，即便被人知曉，也隻當是無心之舉。”
“本宮會讓陸總管提前打點，派兩個得力的暗衛跟著你，明麵上隻說是護你往返安全。到了彙寶樓，你且留心觀察，不必急於求成，能探到多少算多少，最重要的是保全自身，莫要打草驚蛇。”
“另外，這事不必告訴旁人，包括賢嬪。她性子急，知道了難免沉不住氣，反倒添亂。你隻需回來後將見聞稟明本宮即可。”
夏秋知心頭一鬆，起身行禮：“謝皇後娘娘指點，臣妾明白該怎麼做了。七日後定當謹慎行事，不負娘娘所托。”
沈清月點點頭，再看向夏秋知，語氣緩和：“……禦花園的案子牽連不小，你初來乍到，能查到這份上已是不易。隻是往後行事，更要謹慎，彆讓自己卷進渾水裡了。”
“謝皇後娘娘提醒……”夏秋知福身告退，剛走出坤寧宮的朱漆大門，彈幕就開始刷：
【皇後這波操作絕了！借祈願日出宮，既合規矩又掩人耳目，高！實在是高！】
【七日後？這是要開啟副本的節奏啊！彙寶樓絕對藏著大瓜】
【突然有點慌怎麼回事兒？女主一個人會不會有危險？】
【前麵的+1！而且那個胡才人還沒上線呢，原著裡說她是太後眼線，怕不是會在宮外截胡？】
【三集必死劫預警啊！想想都手心冒汗，女主一定要撐住啊！】
【突然好奇皇上的態度，他會不會察覺不對勁？畢竟女主剛查案就請旨去鎮國神寺，多少有點巧】
【盲猜皇上有順水推舟！畢竟禦花園的案子他肯定也想查清，借女主的手探探宮外也有可能】
【賢嬪：雖然本宮不在，但我耳朵已經豎到宮牆根了‘‘】
夏秋知望著彈幕裡的擔憂，心裡也有一種感覺……這趟宮外之行，怕是真要步步驚心了。
與此同時，在不遠處的假山後，一道身影隱在石縫陰影裡，目光如鉤，緊緊鎖著夏秋知離去的方向。
那人穿著一身灰撲撲的粗布宮裝，眼睛裡的審視與冷意，非尋常宮人所有。
她就支在那裡，直到夏秋知的身影轉過回廊拐角，徹底消失在拐角處，那道身影才緩緩移動。
她抬手攏了攏耳邊的碎發，露出一截蒼白的手腕，腕間紋著一個鮮麗的彼岸花。
在確認過再無人經過後，她再度動身。步伐越發詭異，時而踮腳，時而碾步。
在轉過回廊後，她在一處偏僻的石台前停住，抬手對著岩壁叩動，節奏古怪，三輕兩重，像極了什麼暗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