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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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張起靈這小子的易容審美，大地他們表示不敢恭維。

但是還彆說——

光看書裡說這小子演得挺好還沒什麼實感，現在看著眼前這個禿頭中年，看著那惟妙惟肖的動作和眼神。

大地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所以為什麼一定要扮成這麼一個人？”他皺著眉，表示非常不理解，“不是我看不起這種人的意思，隻是……隻是……”

該怎麼形容呢？

隻是看多了張起靈原本那張淡然出塵的臉，現在再看這張油膩胖乎的老臉隻覺得格外違和。

而且張起靈原本的那身氣質很讓人印象深刻，像冬日的雪融化在春天的風裡，整個人都帶著一種冷意，可這冷又不徹骨，甚至攜裹著絲絲縷縷溫和的氣息，當這孩子垂下眼時，看起來就像人間寺廟裡供奉在神台上悲憫眾生的神像一樣。

而現在整一個就是個有模有樣的油膩愛吹牛的老大叔。

——就說這反差有多大吧。

“我和艾克斯會陪著你一起去，”大地和買菜回來的朝陽他們打了一個招呼，隨後帶著張起靈一起進廚房幫忙，“還有，生活方麵的常識你也要學一些，總不能真的活成個野人。”

張起靈看著被進門的勇海隨手撕下來的、自己的易容麵具默默地點了點頭，對於大地口中的“艾克斯”，他已經見怪不怪了。

畢竟他們從來都沒打算過隱瞞他——關於他們體內存在的另一種形式的生命體，或者他們本身就是那種生命體。

他們告訴過他，他們都是奧特戰士，有些夥伴是人類，而有些夥伴是本體奧，最初圍在他身邊的那幾個人其實都是本體奧，比如泰迦和小陸。

他們說——

他們是光、是光芒的具象。

張起靈一邊洗著菜一邊想，確實是個很生動直觀的形容。

而當張禿子木著一張臉看著大地笑得如沐春風和阿寧握了握手，隨後便以海洋學界新秀的身份和這艘破船的船長交談了起來。

——不是，這對嗎？

他分明記得大地說過他們來自異界，那他們應該和他一樣是個黑戶的來著，現在這身份比他假扮的這個還齊全、將溫潤如玉演得入木三分的是個什麼情況？

大地交談之餘瞥了他一眼，幾日相處下來，再綜合艾克斯所掃描到的各種數據，讓他輕而易舉地明白這個人在想什麼。

但他隻是不動聲色地移開了眼，像是隨眼一看一樣，裝模作樣地問了一下張起靈所扮演的這個人的身份之後，就收回了自己的注意力。

還是待會兒等沒人的時候再給小官解釋一下吧，畢竟這小子好奇從來不說出口，全靠他們猜，索性數據不會騙人，所以他們也總能“猜”到。

大海依然波濤洶湧，而大地注視著麵前的這片海，看著這在天空的映襯下碧藍碧藍的海水，他忽然想起了特利迦和德凱的一位哥哥。

海洋之光，阿古茹。

人類因自身的渺小和無知，在麵對浩瀚而神秘的海洋時總是心懷畏懼的，儘管有些人依然肆無忌憚地汙染著這裡，但是當他們真正直麵海洋時，沒有人會不膽顫。

但是……

大地笑了笑，慢慢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但是被光所庇護的人從來不必畏懼任何存在，因為光總會庇護他們的不是嗎？

所以當鬼手拽走了阿寧，而船老板卻想著割斷最後的繩索時，大地看了一眼縮瑟的人群，聽著那荒誕的傳說，也隻覺得是人之常情。

他歎了一口氣，在那個船老板蠢蠢欲動想要割繩子的時候，一把按住了這人的肩膀。

“其他人我不管，但我家孩子還在那上麵，你若是敢割斷這繩子——”大地拖著尾音，彎著眼睛笑了笑，可那雙眼裡卻毫無笑意，隻有冰冷的冷漠。

畢竟隻是一群為了自身利益而觸犯國家利益的人，誰知道他們手上又葬送著多少條人命呢？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張起靈不能有事。

這時候甚至不需要槍的威脅了，船老板隻是感受著肩膀上幾乎要捏碎他骨頭的力量，就已經瑟瑟發抖地舉起了雙手。

當親眼看著張起靈回來之後，大地才放開了自己的手，慢條斯理地拿著紙巾擦了擦指尖，隨後不知從哪兒摸出了一條毛巾來丟給了張起靈。

張起靈下意識地接過來擦了擦自己的頭發，之後才反應過來這裡並不是“家”裡，而他用的是張臉也不是自己的臉，甚至頭上也沒有多少頭發。

可是大地他們看著這張在無邪和阿寧那裡被屢屢嫌棄的臉卻從未嫌棄過，他們看著他——就好像隻是在看他。

不是外表的那張皮囊，而是透過那張皮囊始終注視著他的靈魂。

他們認的不是“張起靈”，他們認的隻是他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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