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常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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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石牆頂端，腐肉的惡臭與銅鏡的血腥味混合成一種令人作嘔的甜膩，死死糊在每一寸空氣裡。木牙蜷縮在秦霄石雕腳下厚厚的冰晶上，血肉模糊的雙手死死攥著那麵冰冷的銅鏡。鏡麵布滿細微的劃痕和暗紫的褻瀆紋路，倒映著他那張沾滿血汙冰碴、因劇痛和極致恐懼而徹底扭曲的小臉。鏡中那雙空洞、布滿血絲的眼睛，正無聲地、永恒地倒映著現實中的絕望。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牽動著斷臂處凍結的傷口，撕裂般的劇痛如同冰冷的毒蛇啃噬著他的神經。鏡在人在，鏡毀人亡——這冰冷的詛咒如同最沉重的枷鎖，深深刻入他幼小的骨髓。

草籽枯槁的身體靠坐在冰冷的石壁上，那隻被凍結的手臂上纏繞的“聖鏈”如同燒紅的烙鐵，寒意與劇痛交織，深入骨髓。他渾濁的目光掃過石牆：木牙如同一具被抽走靈魂、僅剩恐懼驅動的傀儡；另外兩個枯槁的族人癱在角落，眼神空洞地望著洞頂，對身邊腐肉的惡臭和木牙壓抑的嗚咽毫無反應。暮時的腐肉“分食”如同吞咽毒藥，非但沒有帶來力量，反而加速了靈魂的腐爛。符印失去了力量，僅存的威壓如同抽打朽木，統治的根基在死寂中搖搖欲墜。

混亂！徹底的、由內而外的混亂！草籽渾濁的眼底深處，那點掌控一切的冰冷星火在死寂的灰燼中瘋狂閃爍。秩序！必須建立一種看得見、摸得著、能碾碎一切混亂的暴力秩序！矛！那三根冰冷統一、刺穿鱷魚鱗甲的銅矛！它們必須從供奉的“聖器”中剝離出來，成為懸在每個人頭頂的、冰冷的死亡具象！

他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冰錐，死死釘在冰岩上插著的那三根銅矛上。矛尖在昏暗光線下泛著暗沉的寒光，木柄纏繞著粗糙的藤條，連接處隆起的銅瘤如同凝固的肌肉。力量！這就是他需要的、能刺穿麻木的獠牙！

“起……來！”草籽嘶啞的咆哮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暴虐，如同受傷凶獸的垂死嚎叫。

幸存的三人身體猛地一顫。木牙攥著銅鏡的手劇烈抖動，鏡中的影像瘋狂搖晃。角落的兩個枯槁族人如同被電擊的青蛙，身體抽搐了一下，空洞的眼神裡第一次出現了除了麻木之外的巨大恐懼。

“看！”草籽枯槁的手，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近乎暴烈的決絕，猛地指向那三根銅矛！“此乃祖靈所賜殺伐聖器！部落存續之獠牙！”

他的枯槁手指猛地掃過木牙、以及角落那兩個枯槁的族人：“爾等三人！身負祖靈之契（木牙的鏡匠契）或部落殘軀！當執此聖器！衛我殘族！此乃……常設銅矛隊！永世之責！”

常設銅矛隊？護衛？執矛？

巨大的荒謬感和更深的恐懼瞬間攫住了三人！木牙枯槁的小臉瞬間慘白如紙，斷臂的劇痛讓他幾乎握不住銅鏡。執矛？用這雙手？另外兩個族人枯槁的臉上肌肉瘋狂抽搐，看著那冰冷沉重的銅矛，又看看草籽腰間那柄失去力量卻依舊鋒利的燧石刀，眼中充滿了被推向深淵的絕望。

“執矛！”草籽的咆哮如同炸雷，帶著不容置疑的鐵律和死亡的腥風！

命令帶著無形的巨手，將三人狠狠推向冰岩。木牙掙紮著，用那隻完好的、布滿凍傷血痕的手，死死攥著銅鏡，另一隻血肉模糊的斷臂無力地垂著，一步步挪到冰岩前。他看著那根離他最近的、矛尖閃爍著寒光的銅矛，巨大的恐懼讓他枯槁的身體篩糠般抖著。執矛？他如何執？

“拿起它！”草籽淬毒般的目光死死鎖住他。

木牙喉嚨裡發出嗬嗬的嗚咽，枯槁的手顫抖著伸向矛杆。指尖觸碰到冰冷粗糙的木柄，一股沉重的質感傳來。他用儘全身力氣，試圖用單手握起沉重的銅矛！但矛杆沉重，他枯槁的手臂力量微弱，加上斷臂無法平衡，銅矛隻是微微晃動，根本無法離地！

“廢物！”草籽的吼聲帶著血腥的暴怒！他枯槁的身體猛地站起，拖著那隻被凍結的手臂，幾步衝到木牙麵前！他那隻完好的手，如同鐵鉗，猛地抓住木牙血肉模糊的斷臂傷口！

“啊——！！！”木牙發出一聲淒厲到撕裂靈魂的慘叫！凍結的暗紅冰殼被生生撕裂！溫熱的鮮血和膿液瞬間湧出！

草籽不顧木牙的慘嚎，枯槁的手指如同最殘忍的工匠，蘸取斷臂傷口湧出的、溫熱的鮮血和粘稠的膿液！然後，他猛地抓住木牙那隻攥著銅鏡的手，強行將他的手指按在冰冷的矛杆上！鮮血和膿液瞬間塗抹在冰冷的木柄和銅瘤上！

“以血為契！以痛為誓！此矛……即為你肢！”草籽嘶啞的咆哮如同惡魔的咒語！他枯槁的手，死死將木牙染血的手按在矛杆上，如同將靈魂釘死在刑具上！“斷臂之痛！即護族之誌！握緊！”

木牙枯槁的身體因劇痛和巨大的精神衝擊而劇烈痙攣！斷臂的傷口如同被澆上滾油，痛楚瞬間淹沒了所有意識！在極致的痛苦和死亡的恐懼下，他那隻完好的手爆發出最後、也是最瘋狂的力量！五指如同鐵鉤，死死摳進矛杆粗糙的木紋裡！鮮血和膿液浸透了木柄！沉重的銅矛，竟被他用這染血的、劇痛的手，硬生生從冰岩中拔了出來！他枯槁的身體因用力而劇烈搖晃，斷臂的鮮血滴滴答答落在冰晶上，瞬間凍結成暗紅的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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