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熱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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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廳崩解的暗銀汙漬尚未在冰冷的青銅殘骸上凝固，空氣中彌漫著精神湮滅後的虛無死寂和一種更深的、如同精密儀器被強行砸碎後的金屬鏽腥。鹽梟癱在履帶殘骸旁，每一次微弱的喘息都如同破舊風箱在冰原上艱難拉動，帶出帶著內臟碎塊的暗紅血沫。七竅流出的血痕在他鹽疤遍布的臉上乾涸，如同怪異的紋路。他的意識在精神風暴的蹂躪下隻剩下一片破碎的嗡鳴，渾濁的眼睛茫然地望著那片布滿鋒利鏡片、如同被無形巨獸啃噬過的鏡廳廢墟，又艱難地轉向不遠處——秦霄枯槁的身體蜷縮在焦土中，一動不動，氣息微弱得如同隨時會散儘的遊絲。

廢墟之上，隻剩下一種聲音——如同巨大冰層在絕對零度下緩慢龜裂的、令人牙酸的細微“哢嚓”聲。聲音來自青銅麵具女人腳下那塊相對完好的平台邊緣。她手中的漆黑權杖依舊緊握，頂端的沙漏流淌著粘稠的銀沙，速度恒定得如同凍結的時間本身。深不見底的孔洞，如同兩潭凝固的墨池，死死鎖定在秦霄身上。麵具下，那實質化的寒意已化為一種絕對的、近乎物理法則般的重壓，沉甸甸地壓在廢墟上每一寸空間。鏡靈的崩潰，欲望貼現規則的崩解，其根源都指向那個枯槁的異源。一切試探、規則、甚至更高級的“淨化”都已失效。唯有一種力量，能終結這不斷挑戰時律根基的變量——刻時城最核心、最無情的暴力機器。

“劍……軍……終……臨……”

一個聲音響起，如同億萬把淬火冰刃同時摩擦，冰冷、銳利、帶著金屬共振的毀滅質感，直接碾過鹽梟殘存的意識，甚至讓焦土上的塵埃都為之凝滯。

隨著這聲音，青銅麵具女人那空著的、蒼白如玉的手掌緩緩抬起，掌心向上。掌心的日晷與齒輪刺繪紋路並未亮起，反而向內塌陷，形成一個微型的、不斷旋轉的銀白漩渦！一股無形的、如同億萬根冰冷鋼針同時刺向靈魂的恐怖意誌，從這漩渦中彌漫開來！

“嗡——隆——！！！”

傾斜的巡時巨槌殘骸深處，那冰層龜裂般的細微聲響瞬間被震耳欲聾的金屬咆哮取代！如同無數沉眠地底的鋼鐵巨獸被同時喚醒，發出毀滅降臨前的終極怒吼！巨槌殘骸劇烈地顫抖起來，覆蓋其上的青銅板甲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和扭曲斷裂的刺耳聲響！

煙塵如同受驚的灰色巨獸，從巨槌殘骸的各個裂縫、倒塌的結構縫隙中洶湧噴出！但煙塵尚未完全彌漫開，就被一股無形的、銳利到極致的意誌強行排開、撕裂！

一支軍隊，如同從地獄最底層的熔岩與寒冰中直接鑄就的毀滅洪流，撕裂了巨槌的殘骸，如同鋼鐵的荊棘從腐朽的巨獸屍骸中瘋狂生長出來！

他們身著製式的、通體暗沉如同凝固血痂的金屬鎧甲！鎧甲並非板甲，而是由無數細小的、邊緣鋒利如剃刀的暗色金屬鱗片層層疊疊咬合而成，覆蓋全身，沒有一絲縫隙！頭盔將整個頭顱嚴密包裹，麵部覆蓋著一張毫無五官細節、隻留下兩道狹長、如同刀鋒劈砍而成的深紅觀察縫的金屬麵罩！麵罩後麵，是深不見底的黑暗，沒有任何屬於“生命”的光芒透出。

他們手中持有的，並非之前劍軍的巨劍，而是一種造型更加簡潔、更加致命的武器——長度僅及小臂、通體漆黑、閃爍著幽藍淬火紋路的金屬短刺！刺身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隻有三道深深的血槽，末端是一個沉重的、布滿尖銳棱角的金屬配重塊。

這支軍隊的數量比之前的劍軍更加龐大，足有數百人。他們的出現，沒有腳步聲，沒有金屬摩擦聲，隻有一種絕對的、如同死亡本身降臨的寂靜！他們的動作整齊劃一到令人窒息的地步，每一次抬腿、落步、持刺、警戒的姿態，都如同用同一個毀滅的模子瞬間澆鑄出來！沒有一絲多餘的動作，沒有一絲雜音，隻有那凝聚到實質的、純粹為毀滅而生的冰冷意誌，如同無形的力場，瞬間凍結了廢墟上所有的混亂與時間！空氣仿佛凝固了，連廢墟間飄蕩的餘燼灰燼都似乎被這冰冷的殺意所懾服，懸浮在空中，不敢下落。

他們的陣列，並非流動的殺戮陣型，而是一種靜止的、如同黑色鋼鐵森林般的絕對防禦陣型！前排士兵短刺斜指地麵，後排短刺高舉過頂，彼此錯落，如同層層疊疊、蓄勢待發的死亡獠牙！一股更加凝練、更加鋒銳、仿佛能直接切割靈魂的殺意，從這鋼鐵陣列中彌漫開來！

軍隊陣列的正前方，一個身影如同標槍般矗立。

他同樣身著暗沉鱗甲，但肩甲和胸甲上烙印著更加複雜、如同燃燒鎖鏈與斷裂劍刃交織的暗金色紋路。他並未佩戴頭盔，露出一張年輕、卻如同最堅硬的玄冰雕琢而成的麵孔。皮膚蒼白如紙，嘴唇緊抿成一條冰冷的直線，眼神銳利得如同出鞘的絕世凶兵，裡麵沒有絲毫屬於“人”的溫度，隻有一種絕對的、對毀滅命令的忠誠和對秩序抹殺的狂熱！他的手中，並未持有短刺，而是緊握著一麵巨大的、迎風招展的——軍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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