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血祭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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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祭”鼎冰冷的觸感透過掌心滲入骨髓，如同握著一塊凝固的絕望。鼎身那塊焦黑的骨片烙印，在陰沉的微光下如同凝固的、無聲哀嚎的眼睛，死死盯著溝壑內每一個活物。空氣裡，窯火坍塌的焦糊味、血肉獻祭的惡臭、磚坯乾燥的土腥、醃漬甕的酸腐、發酵甕的終極惡臭…各種死亡的氣息交織混雜，沉甸甸地壓在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燒肺腑的刺痛。匱乏感，不再是陰影，而是勒緊脖頸的絞索——食物、燃料、藥物、希望…一切都在枯竭。

草葉的目光從冰冷的鼎身移開，如同冰冷的探針，掃過溝壑內幸存者身上破爛襤褸的樹皮布衣。這些原始的“衣物”，在連日的暴雨、泥濘、勞作和廝殺中早已千瘡百孔，形同虛設。冰冷的濕氣如同毒蛇，順著裸露的皮膚鑽入骨髓，帶走所剩無幾的熱量。戰士們佝僂著身體，無法控製地顫抖，牙齒打顫的聲音在死寂中格外清晰。寒冷，和饑餓一樣，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秦霄意識碎片中關於“纖維”、“紡織”、“保暖”、“效率”、“產業分工”的圖譜瞬間被激活。保暖！必須解決保暖！否則，無需穴熊人進攻，寒冷就能將這支殘軍徹底瓦解！而溝壑內唯一可用的、相對充足的“資源”…

她的目光如同禿鷲，鎖定了溝壑邊緣那些在風雨中頑強攀附的、堅韌的**麻藤**類植物，以及之前捶打樹皮布時廢棄的、堆在角落的、潮濕發黴的**植物纖維**。這些堅韌的、富含纖維素的莖皮，是原始紡織唯一的原料。

“藤！皮！剝！所有！” 草葉的聲音嘶啞破裂，帶著不容置疑的迫切，手指戳向那些在寒風中抖動的藤蔓。“還有廢料！纖維！收集！”

命令再次成為生存的鞭子。戰士們麻木地撲向溝壁，用石刀、燧石片，甚至用指甲，瘋狂地撕扯、剝離那些堅韌的麻藤表皮。粗糙的藤皮割裂了他們的手指，冰冷的汁液混著血水染紅了藤條。角落發黴的廢棄纖維也被收集起來，散發著陳腐的氣味。

很快，一堆堆濕漉漉、帶著泥土和血漬的藤皮和雜亂纖維堆了起來。

“韌皮！” 草葉抓起一根剝離下來的濕藤皮，用力撕扯。堅韌的纖維束相互粘連，難以分離。“捶！砸！去肉！去殼！隻要絲！長絲！” 她的命令簡潔而殘酷。

戰士們拿起石錘、石棒，對著地上的藤皮和雜亂纖維瘋狂捶打、碾壓！每一次砸落都耗費著僅存的力氣。粘附在纖維外的膠質和木質外殼在重擊下碎裂、脫落。反複捶打、揉搓、漂洗（在渾濁的寒潭水裡）後，初步分離出一縷縷相對純淨、但仍粗糙雜亂、長短不一的植物纖維束——原始的麻纖維。

草葉拿起一縷濕冷的麻纖維，用力搓撚。纖維鬆散，難以聚合成穩定的紗線。效率！太低！這樣徒手搓撚，猴年馬月才能織出足以禦寒的布料？溝壑內沒有時間！

秦霄碎片圖譜中關於“紡錘”、“紡輪”、“加撚”、“增力”、“批量化”的原理瞬間點亮！需要一個工具！一個能利用旋轉慣性，高效地將散亂纖維加撚成結實紗線的工具！

“泥！” 草葉的目光銳利如鷹隼，瞬間鎖定了窯口廢墟旁堆積的、尚未完全冷卻的陶器殘渣，以及那些燒製失敗的、厚薄不勻的陶片。“做！輪！圓！薄！中孔！” 她的手指在空中比劃出一個圓盤，中間一個小孔的形狀。

戰士們再次撲向滾燙的廢墟和廢料堆。燧石片在滾燙或冷卻的陶片、陶塊上艱難地切割、刮削、打磨。灼熱燙傷了手指，碎陶片割裂了皮膚。一個戰士試圖打磨一塊厚陶片，用力過猛，陶片碎裂，鋒利的邊緣在他掌心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他悶哼一聲，鮮血瞬間湧出。草葉看都沒看一眼，冷喝道：“廢物！下一個頂上！”

殘酷的篩選在血汗中進行。終於，幾個勉強符合要求的陶製圓盤被製作出來：大小不一，厚薄不均，邊緣毛糙，中心的小孔也歪歪斜斜。但至少，它們具備了“紡輪”的基本形態——一個可以旋轉的、增加慣性的輪盤！

“棍！” 草葉命令砍削出幾根細直、堅韌的木棍，作為紡錘杆。將紡輪中心的小孔套在紡錘杆的中上位置，用濕泥或細藤蔓稍加固定，一個原始、粗糙的陶紡輪便誕生了！

草葉拿起一個紡輪，將一縷濕冷的麻纖維搭在紡錘杆頂端，用手指撚出一個頭。然後，她嘗試轉動紡輪！

動作生澀笨拙。紡輪歪斜地旋轉了幾下，帶動紡錘杆轉動。頂端的纖維被牽拉、加撚，但效果微弱，撚出的“紗線”依舊鬆散易斷。

“力！不夠！” 草葉眼中寒光一閃。旋轉的慣性不足，加撚的力道太弱！需要更重、更勻的紡輪！需要更流暢的旋轉！

“重做！” 她將手中那個歪斜的紡輪狠狠摔在地上！“要重！要圓！孔要正！轉要穩！”

戰士們眼中剛剛燃起的一絲微光瞬間熄滅。又是失敗？又是重來？疲憊和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上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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