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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兵強馬壯者為之第12頁 陳堯谘其實年輕時候就跟著他父親搬家到了東京附近住下,所以剛來這兒時,也是章曠一樣的意氣。 隻是那時候陳堯谘還不太看重讀書這回事兒,沒當回事。 在東京待久了,才看出了門道,於是勇奪狀元。 如今看到章曠,就像是看到了一個比自己年輕十歲的自己。 看到了一個可以不犯錯誤的自己。 陳堯谘用多年沒有用過的鄉音:“你龜兒為啥子不當官?” “老輩子,”章曠:“因為加所以不說也闊以。” 蜀地的人,就是這麼喜歡說順口溜,就是這麼喜歡押韻。 神經,惹得陳堯谘陳堯佐都笑了一下。 陳堯佐把仆人手中的燈接到了自己手掌中,頭一撇,示意仆人退下。 一群人退開。 陳堯谘這才開口:“那你為什麼寫反詩?” 潛台詞就是問,你想當皇帝? 蜀地嘛,天下未亂蜀先亂,天下已平蜀未平。 這個地方,一直持續到派出所都配槍的時代,都還有人相當皇帝。 章曠:“不是反詩。” 陳堯谘:“?” 這你也好意思否認? 章曠:“我糾正一下,首先,那是一首詞,不是詩。” “其次它也不反,字裡行間的精神非常的正麵,非常的蓬勃向上,非常積極。” 陳堯谘陳堯佐兩人對視。 這就不好說了啊。 這是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自古成王敗寇,假如真成了,當然就非常正麵,非常蓬勃向上積極進取了。 但如果輸了,那就反到不能再反了。 陳堯佐:“你就不怕有人用這首詩攻擊你?” 章曠:“怎麼會,我又不當官,不會得罪任何官員,誰會攻擊我?” 陳堯谘咳嗽了一聲:“就算你這不是反詩,這也是個雷,以後隨時都會有人用他炸你。” 說完之後,陳堯谘沒感覺到章曠害怕,隨即笑了起來,這才有膽氣嘛。 陳堯佐掌燈往前,陳堯谘三人往裡走。 陳家花園裡,有一個倒映亭,水不大,但能倒映出一個完整的亭子。 湖側曲水流觴。 沒有下人跟過來,陳堯谘才開口:“為什麼這個時候來陳府。” 章曠很老實:“遇到點事兒。” “對於我是很大的事兒,對於您來說是個小事情。” 陳堯谘咳嗽了一聲,章曠立刻上前攙扶。 劉安元越發疑惑了,這老頭還需要人扶著? 不能吧? 陳堯谘:“你仔細說說。” 章曠簡明扼要:“我開了家酒樓,有競爭者鬨事,需要有打手,於是就找人建立了綱運隊伍,名義上送貨實際上對付暗中來的麻煩。” “今天綱運隊伍剛剛成立,旗幟一掛,立刻有人挑釁,駕船撞擊我們的船,於是我們的人就跳上對方的船打了起來,對方死了七個。” 陳堯谘:“你是說,有人駕船撞擊你們的貨船逼停你們意圖行凶,然後你們奮起反擊,製伏了凶徒?” 章曠:“對。” 這事兒對陳堯谘不是事兒,對任何大宋士大夫都不是事兒。 整個東京,每天死他百十來人,一年也才死三萬。 要知道大宋各地一年會有十萬人來到東京以及附近的地方找活路。 死三萬算什麼? 但,無主之人死了就死了,有主之人死了就麻煩了。 麻煩有三。 第一,後台比不比得過。 第二,後台有沒有理由站台。 第三,能不能壓住不上官麵。 這事兒對陳堯谘就是一句話的事兒,但是對任何普通人來說,那就是全家滿門抄斬的重罪。 具體是怎麼回事,完全看怎麼說。 問題是,陳堯谘為什麼要幫忙。 閒的嗎? 陳堯谘:“老夫也活不長了,對方還得活很久。” 陳堯谘是沒有兒子,但不是完全沒有子侄,本來父親那一代的族親,也都是遷移到了這片大平原上來,陳家在這兒置辦了非常多的產業,其中也有不少年輕人。 但以前陳堯谘有兩個兒子,沒想過培養這些年輕人。 現在兒子沒了,想培養這些年輕人晚了。 他們連字都不認識,陳堯谘門蔭的機會都不敢給他們,害怕他們成為敵人進攻自己的弱點。 現在陳堯谘都快死了,乾嘛要最後幫章曠站台呢? 這個問題,對於現代人來說,那簡直是輕輕鬆鬆輕而易舉就能找到答案。 對於古人來說,就很艱難了。 “百年之後,我給您抬棺材。” 這是現代人的說法。 陳堯谘疑惑不解。 章曠改成了這個時代的人的說法:“我為您丁憂三年。”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第五十四章兵強馬壯者為之第22頁 所謂丁憂三年,就是血親死後,為官者必須辭官回家守孝二十七個月,被稱作丁憂三年。 說白了就是‘我給您守孝’。 換個人的話,陳堯谘隻想說你想的到美,來陳府住三年,當陳府的主人,接替自己的所有政治資源是吧? 但說這話的人是章曠,是今科狀元。 那又是另外的說法了。 所謂守孝,就是給當兒子! 這對他來說是死穴啊。 “你要……”陳堯谘都覺得不可能:“改姓陳?” 章曠臉不紅心不跳:“其實我非常想姓陳,但我親爹把我署名權賣過一次了,哪有再賣一次的道理,所以……” “公若不棄,願拜為義父。” 陳堯谘悵然。 這樣啊。 倘若章曠要改姓陳,那簡直就是天大的事情,陳堯谘絕對立刻馬上答應下來。 一門三代進士,一門三狀元,魏晉之後,真正的門閥誕生了,現在什麼種、曹、韓都是些假世家。 可惜了,當不成。 陳堯佐:“冒昧問一下,你本來姓什麼?” 章曠沒說話呢,劉安元:“劉。” “劉?”陳堯谘陳堯佐對視一眼。 劉好啊,姓劉好! 陳堯谘:“好,你改回姓劉,我認你這個義子。” 老章家,老陳家得不到的,你也彆想要。 誰叫章陳是千年宿怨了。 章曠愣了一下,想不明白這些老輩子在想什麼東西:“嘢,老輩子,勒個怕是要不得喲?” 陳堯佐陳堯谘,六七十年前生在蜀地。 他們壓根就不認大宋皇室是天命,就好像蠻荒時代過來的職業經理人們沒覺得公司董事長有本事一樣。 生於沒被消化的蜀地的他們,自己有自己的一套意誌。 說白了,陳堯谘、陳堯佐,是受到道家思想影響溫和一些、略微帶一丁點正義的五代武夫,而不是被大宋禮法壓製的文武全才。 信奉的是,天子,兵強馬壯者為之。 隻是在東京久了,讀了書之後,又認識了司馬懿、王莽。 他對大宋王法就沒有過哪怕一秒鐘的敬畏之心。他行事也從來不把王法當回事,權力根植於他的意誌之中。 隻是,學會了士大夫的演技,不說罷了。 章曠卻覺得不妥。 自己要做的事情,改名換姓改頭換麵不太好。 陳堯谘:“退而求其次,以後你問皇帝請旨意改回宗世。” “那範仲淹以前叫什麼來著?朱什麼來著?不就是請旨改回了範姓。” 章曠:“有機會一定。” 大家什麼都沒說,又什麼都說透了。 本來蒼老的不行的陳堯谘眼神之中點燃了神采:“好,那老夫認你這個義子。” 幾個月前,天上真有巨星跌落,就在陳堯谘眼前的空中燒成了白霧。 看慣了史料的陳堯谘,還以為自己會被砸死。 卻沒想到看到那塊巨星氣數已儘。 看著天上的星辰墜落燃儘,又想著自己的命運。 隨後失去了所有的意願,人生再也沒有了目標,已經沒有了繼續下去的動力。 如今,情況似乎有點不一樣了。 又有棋子了,又可以繼續下棋了。 章曠呢,對他們心中的野心並不感冒。 但為了完成心中理想,任何事情都是可以的,認義父都可以,假意答應他又如何。 三人密會一整夜,天破曉,陳堯谘才問:“你的書什麼時候銷售?彆人看不懂,我們卻知道你想乾什麼。” 章曠笑著:“已經在刊印了,最多三天。” …… 李瑞懿摟著女人喝著小酒,淡然:“有結果了?堵著我的人有什麼用?應天府怎麼判的?” 屬下低頭:“判……完了。” 李瑞懿:“說說看,要不是不想一次整死章曠,非要他下場丟儘臉麵不可。” 其實是因為自己屬下太菜鬥毆死的全是自己這邊的,李瑞懿不好意思發難。 屬下低聲:“應天府判……我們衝撞他們船,賠船、貨,二百貫。賠人傷,七百貫。我們十二人被羈押,不給錢,不準提人。” “噹!”李瑞懿把手和杯子一起砸向了桌麵,推開女人,站了起來: “誰做的?!” 屬下:“還……還在查。” ———— 求月票!衝新書榜求支持!! 兄弟萌,應該是三江了,下周就是最後的衝擊新書榜前列的機會了,進入上架倒計時了!求支持啊! :貼吧幾個lv0跳梁小醜作者被我罵破防了,沒有能力還口,把我單章舉報了是吧。樂。小醜戴綠帽,又慫又招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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