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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江上會第12頁 章曠在汴河邊處理事情。 懷賢也在。 一艘鬥船上麵,懷賢手握佛珠,一邊輪轉,一邊看著眼前的兒郎們表演。 還是那句話,天下英雄如過江之鯽。 就算是在東京在應天這些快要餓死的人中,找出一些高手,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一文錢真的難倒英雄漢。 一個南方來的漢子,身高不矮,差不多一米七幾,手握一杆鋼叉,縱身一躍跳進了河裡。 等他浮出水麵時,都沒人知道他在哪兒。 有人眼神比較好:“大師,您看那艘船。” 懷賢挑眉望去,那漢子已經在對岸的船底邊了,隻要他願意,完全可以把人船捅個窟窿。 懷賢對著對麵招了招手,才回頭看提醒的人:“你眼神挺好?” “還行還行。” 懷賢:“以後行船,機靈點。” 雖然聽起來不像是什麼好話,但在餓了不知道多少天終於吃上飽飯的人耳中,這簡直是佛音回蕩。 懷賢已經挑選了不少人了,這已經是第四批了。 優中選優,選出三百來人。 這三百來人要說在軍中,不算什麼,要說在民間,那足夠乾很多事情了,就算是在這條汴河上,那也是稱得上一霸。 這兒乾運輸的人很多,馬上就有人盯上了他們的動靜。 而選完這一波人,懷賢照例還是要講話。 “以後,你們就是圓通綱運的人了。”懷賢:“我先自我介紹一下。” “我叫懷賢,先帝封我為圓通大師。” 眾人眼神都清亮了起來。 這年頭,能跟任何當官的扯上關係,在民間,那都是吆五喝六的存在,跟皇帝扯上點關係,那是什麼人中龍鳳? 懷賢淡淡的繼續:“本來我想還俗,不當這和尚了,不過當今天子不想違背先帝的旨意,所以不許我還俗。” “但許我吃肉喝酒。” “拿酒來。” 兩個壯漢抬著酒登場,一碗一碗的分酒。 懷賢的佛珠滑落,掛在虎口上,端起闊口醬碗,往上一揚:“你們都知道我是誰了,那在給你們介紹一下圓通綱運。” “當朝狀元郎章曠,被陛下指派為應天書院院長,章曠章夫子則是創辦了一家屬於應天書院的公司,應天酒樓。” “應天酒樓各位可曾聽說過?” 眾人皆是點頭。 誰還沒聽說過應天酒樓啊? 傳說之中應天酒樓的院落包廂,就跟仙宮一般,瓊漿玉液仙果蛟肝。 而他們尋找生計時,時不時也會聽到一些工作穩定的腳夫,提起應天酒樓的蒸臘、鹵肉,還有煎餅果子。 這些以前沒有出現過的美味。 那簡直是人間難得一回聞,吃上一口能多活兩三年。 懷賢:“正所謂,蛇有蛇道鼠有鼠道,就算是再尊貴的人站在背後,也免不了有一些競爭。” “有些人會出於某些目的,來應天酒樓搞事。” “而章夫子花這麼多錢養著你們,當然不隻是為了送貨那麼簡單。” “你們還得保證貨主能收到貨,要是你們送貨的貨主收不到貨。” 說到這裡,懷賢笑了笑:“你們可以想一下,如果沒了貨主,誰還需要送貨呢?如果不需要送貨,你們怎麼吃飯,怎麼在這血淋淋的活下去?” 眾人都在思考。 懷賢是當和尚的,當和尚的明白一些有關人類終極恐懼的奧秘。 他也清楚如何使用那些恐懼,去恐嚇一個人。 當一個人被恐嚇的怕了,那就可以隨意的控製了。 以前的懷賢是不會做的。 但是現在的懷賢,很願意做。 原因很簡單,佛說眾生平等,但眾生就是不平等的,這麼多人看不穿終極恐懼的奧秘,就是證明。 既然有人看不懂,不知道該怎麼做事,那就應該讓懂的人來教他們做。 佛來教他們,自然就是修佛,魔來教,就是修魔。 懷賢認為,自己教的,非常優秀。 “你。”懷賢走到一個瘦削但高個的漢子麵前:“你想被餓死嗎?你想看著你的妻兒被餓死嗎?”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第五十一章江上會第22頁 瘦削的漢子沒有絲毫的猶豫:“不想。” 懷賢:“喝下這碗酒,隻要我讓你乾什麼,你就乾什麼,我保你妻兒有飯吃。” 瘦削的漢子多久沒喝過酒了啊,酒是糧食精,這可是最好的糧食釀造的。 而民間百姓,就算是有地的百姓種植稻米的百姓也沒聽說過他們吃稻米的,有人能吃上小米稀飯,那也已經是一年難得一回的好日子了。 喝酒? 漢子隻當這是出高價買自己命來了,一口酒下肚。 是吞下往日辛辣,品味苦澀人生,一口氣難下咽,從脖梗上翻騰,烈九烹熱胸膛,膽氣從胃裡再揚。 喝完一碗酒,哈出酒氣,乾瘦漢子拍胸脯,五官擠在一處,頭一歪,脖子一梗狠聲:“公……公司給我一口飯吃,叫我砍誰我砍誰!” 懷賢點了點頭,轉頭看向另外一個人:“你,怕不怕老母生病,卻掏不出銀兩銅錢抓藥?” 那漢子端起碗:“怕,怕抓不起藥,怕賣不起棺,怕無地埋葬,怕沒錢立碑,怕我也死了之後,兒孫都找不到我老娘的墳頭在什麼地方。” 懷賢:“我保你有錢給自己修改氣派的墳頭。” 漢子一飲而儘:“跟公司為敵,就是殺我全家,誰殺我全家,我翻他祖墳!” 懷賢一步一綻舌,步步生蓮花。 懷賢拿起雞腿:“你養雞這麼些年吃過雞沒有?”“嘿,今個兒吃上了。” 懷賢低頭看矮壯青年:“你這麼矮也敢來,你知不知道死字怎麼寫?”“老子不識字。” 懷賢推開眼前要端酒的清秀青年:“你看你長得眉清目秀的你也來當碼頭工人?” 青年:“和尚摸得我摸不得?” 一碗一碗的酒下了肚子。 懷賢也是心情大好:“好好好,把旗幟掛起來,應天酒樓今日航船看看哪個不長眼的敢找上門。” 一杆旗杆頂起大旗,旗幟在風中簌簌鳴威。 打上大旗的船,剛開出去不到二十米,斜刺裡一艘船撞了出來。 船上酒壇酒碗傾覆。 懷賢神色淡然,將念珠再次滾到了手指前,食指大拇指捏住。 輕飄飄一句:“打。” 一群漢子抓起棍棒,悍勇而出。 如那惡虎撲食……不對,就是餓虎撲食,這群漢子本來也是在這個世界上當過好人當過老實人的。 丟了田地,還想找點營生活下去。 如今要麼有些親人已經餓死,要麼妻兒已經在餓死的邊緣。 終於,有了工作。 他們心中想的再也不是什麼老實本分,而是隻要有一口吃的從眼前經過,那就不能再鬆開。 他們中有些人壯碩,但正因為壯碩多日來吃不飽飯,所以餓的發抖,今天總算是吃上了,那種許久沒有力氣的身體活過來的感覺,讓他們正要逞英雄擺威風。 有些人身材高大但乾瘦,就如同那得病的瘦虎。 虎雖瘦,獵殺卻更狠了,因為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死,不知道虎崽子吃上這一頓會不會吃不上下一頓,所以牙口格外鋒利,眼神格外貪婪。 船上,懷賢淡淡看著自己船上幾十號人一瞬間就全躥到了肇事船上,也是忍不住歎息。 為什麼寺廟永遠都那麼強? 因為這世上永遠都有快餓死的人。 隻要永遠都有那麼多快要餓死的人,一把米加一句話,就能買來一條命。 這幾十個人凶悍的難以形容。 然而這種人滿東京都是。 隻需要給他們吃一口飽飯,就能激活。 當然了,賑災,是犯法的。 但,招募船工不犯法。 當然,具體打過了之後,章夫子出不出力,是懷賢的考核項目。 如果章夫子不出力,或者根本沒法出力擺平這件事情,那跟著章夫子,做不出自己想做的偉大的事情。 看著對麵船上,懷賢輕輕的撥動念珠。 一枚。 兩枚。 三枚。 一盞茶時間,哭天搶地。 懷賢撥動了七下念珠,對麵船上,死了七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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