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困於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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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來初見時候的陽哥兒，小小的一隻。看人也都是唯唯諾諾的。
薑知雲想起來那時候的陽哥兒，和現在這樣自信上進的人簡直判若兩人。
心中就感覺十分欣慰：“我們陽哥兒就是小男子漢。”
“以後有你護著叔母，叔母日日都歡喜。”
陽哥兒並未一味的說什麼，隻是靠近她，眼裡都是認真：“叔母是最好的叔母。你是我的親人，是除了爹娘之外最重要最重要的人。”
“日後我要成為家裡的頂梁柱，到時候就能讓叔母輕鬆一些了。”
“好，叔母等你。”
薑知雲有些哽咽了，人與人之間的感情真的很奇妙。
重生後的她，不完美，性情擰巴，甚至想要冷漠地對待所有人，追求自己想要的自由。
無意間嫁進來謝書珩家中，遇到了啼笑皆非的婆母，遇到了唯唯諾諾的陽哥兒。
一開始大家都不好，但是一家四口湊在一起，竟然都在努力上進，成為彼此都欣賞的樣子。
薑知雲的眼淚也有些繃不住了。
張氏過來給她擦掉：“咱們一家人，怎感動來感動去的。”
“日子都在慢慢變好，日後我們一家去到行省，距離書珩更近了一些，已經很好了。”
“我們也從流放的罪奴，變成了良籍，如今你還是驃騎將軍的夫人。你瞧，雲娘，我們這一路來走的，都作數。”
說著，張氏把陽哥兒接回去，薑知雲則是去醫館，從蘇劭葉那裡，看看被救的那個人。
來到醫館，蘇劭葉已經包紮好了，走出來說道：“他沒什麼大礙，那一陣最難受的熬過去，現在就不錯了。”
“你可問了他具體信息？”薑知雲問道。
“名字叫做蔣九洲，從未聽過。不知曉是哪裡的打手。這個地方，可憐人也不少，多少人為了吃飯殺人。”
“亡命之徒也說不好。薑娘子，若是不成，遠離為好。”
其他人薑知雲可能沒有印象。
但是這個蔣九洲，她還真的知道，上輩子就聽說過了，一共屠殺了九個人，九個都是自己的親戚。
殺光之後，自首去坐牢。之後那牢獄出了事，他們這些犯人流竄，也就多了活著的機會。
想起來，之所以牢獄出事，也是因為先前被屠城的事情有關……一環扣一環。
這個人薑知雲聽過，上輩子是個人物，他上輩子是站在許平安那一麵的，和謝書珩作對。
之後殺了謝書珩身邊的沈回川……
薑知雲想起這些事，也不知道這輩子遇見是不是命運的安排。
不過沈回川她認識，也是一個不錯的人，薑知雲自然不可能看著他去死。
更重要的是，他也是謝書珩的左膀右臂，更是一個厲害的武器製造者，若是他在，能為朝廷多做多少貢獻都不知道……
上輩子多少人惋惜他出事。
薑知雲本想著，狠辣一點，直接把人弄死，一了百了，就不會有因果。
但是站在這人麵前，看著他脆弱的樣子，沒有一絲還手之力，薑知雲還是沒有動手。
她問蘇劭葉道：“我記得，在采摘草藥的時候，都講究因果，什麼樣的土地，什麼樣的環境，造就何種樣子的草藥。”
“一切都是吸取天地之靈氣，若一株草藥長壞了，我破壞其中一個環節，比如土地鬆了，亦或是把這一株草藥壞的拔了。”
“你說這壞草，是不是就永遠都不會長了？”
她問出這話的時候，實際上就明白了。
不可能的，因果來源，從來都不是鋤掉一個人。
就算不是他，還有彆人，也還會有其他人。
蘇劭葉道：“你看，你問出來就知曉了。”
“薑娘子，斬草除根這種事情，從來都不存在。大道萬千，我們雖說不懂太多，但是關於草藥，一株草死了，環境如此，亦或是周圍一個環節改變，影響不了什麼。”
“與其讓壞的消失，培養一個繼續歪斜的種子，倒是不如自己努力一點，讓這壞的養好呢？”
這樣一說，薑知雲恍然大悟，難怪總覺得自己忽視了什麼。
現在仔細想想，確實是忽視了。
與其在這裡糾結一個自己救過的人，倒是不如，繼續上輩子的流程，把事情控製在自己能掌握的範圍內。
她之所以重生之後，沒有走上一輩子的路，很大原因是薑知晚依舊很蠢。
因果循環，上輩子如何蠢笨，這輩子依舊如此，沒有任何值得說服的地方。
薑知雲想好了，也鬆了一口氣：“我就想著，人家沒有招我惹我，倒也不是那種濫殺無辜的壞種。”
就好像上輩子的謝書珩，她一開始也覺得他不好，覺得他殺人如麻，現如今隻覺得，能夠把謝書珩逼到極致的人，該死。
不深入，不了解，任何判斷都是對旁人的不尊重。
細細想來，生活中任何事情都是所經曆過的經驗。
想要成長，沒有上輩子的薑知雲，也沒有現在努力上進的自己。
薑知雲進入屋中，看著榻上的人，本來想等著他醒過來再來。
誰知道他眼睛已經睜開了。
疲憊的看著薑知雲：“你又救了我……”
“自然是我，年紀輕輕的，既然死刑沒有死，好生的走出來屬於自己的路。”
“這樣就好好地活下去，沒有必要把自己困在過去。殺了那些人你自然該死，但是沒有死，就要找尋沒有死的活法。”
“你……”他聲音沙啞，還有些詫異，“你怎麼知道這些？”
薑知雲道：“我怎麼知道是我的事情，這些你都不用管。”
“但是我說了你母親之後，你一下就沒有了力氣，想來你也是有點親情關係的。”
“你這樣的人，良心未泯，就好生的尋求另一個方式。讓你活著就活著好了。”
“找個營生，過一個尋常日子，你想不想？”
說到這裡，他果然是有些動容的。
這麼久的顛沛流離，還有要死不能死，甚至還活下去了，簡直是可笑。
現在點了點頭，然後輕聲問道：“我可以嗎？”
“隻要你想，若是一家不要，多找幾家，你去那花滿樓，也是做打手的營生吧，倒是不如賣苦力，誰說人就一定要乾老本行？”
“這些你自己琢磨，我先走了。”
“希望下一次瞧見你，已經有營生了。”
說完，薑知雲就朝著自己家的方向走。
言儘於此，也就隻有這個緣分。
多說無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