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守望：亂了輩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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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是杜將軍那兒不會同意，莫說杜將軍，便是皇上……六王妃一介女流之輩，若是有心人覬覦六王爺所珍藏的寶貝，隻怕六王妃屆時心有餘而力不足，隻得拱手相讓。”
李欣兒越說越小聲，她雖站在背光處，卻也擋不住她的狼子野心。
古千凝假裝愚鈍，虛心請教，“不知夫人有何高見？”
這話無疑是說進了李欣兒心坎裡，她當即便小聲卻興奮的支了幾個大招，“六王妃，……”
杜淩楓也來參加了今日的生辰宴，他見彆的女眷早早與夫君相攜離去，偏生六王妃的馬車還在府外頭等候卻遲遲不見她出來，思及她與李氏的糾葛，他便自發在外頭等著。
一刻鐘後，古千凝方才姍姍出府。
杜淩楓見她神色有異，關心道：“李氏刁難你了？”
古千凝回頭看了一眼國公府大門，厭惡道：“踩著屎了！”
說著，頭也不回的率先上了自家馬車，杜淩楓緊隨其後也上了自家馬車。
衛國公瞧著她二人一前一後的離開，看向李欣兒問道：“如何？”
李欣兒見賓客都已不在，忙卸了力氣靠近衛國公好一陣子耳鬢廝磨，方才回道：“貪，貪得無厭。”
衛國公聞言十分滿意，“貪才好，這貪的人才好掌控，五日後無崖商會有拍賣，你去把……”
李欣兒一陣肉痛，可為了成大事也隻能點點頭。
離開了國公府幾百米，杜淩楓的馬車便趕上了古千凝的，他自己也坐到了王府的馬車裡頭，他一過去便問道：“李欣兒可有難為你？”
“她想收買我。”
杜淩楓怔了怔，旋即想起前兩日聽到的傳聞，“你當真是古千凝？多金日報是你創辦的？”
古千凝道：“如假包換。”
杜淩楓心中百感交集，當初古千凝會死一直是他的心病，他不惜為此辭官，可皇上仁慈替他保留了官職，隻道他散完心再回來。
他因著這事，再也不敢糾纏紫星萊，日日忍受相思之苦。直到幾個月前遊曆在外的他，收到六王爺的書信，信中寥寥數字，所言不過是要自己照看好六王妃。
難怪信末，六王爺要自己放下過往。
他不怨六王爺遲遲未說此女的身份，現下既已知曉，他鬱結放下，自然是要加倍護她周全的。
而直到這一刻，他這心裡頭才敢抱有一絲念想，他與紫星萊或許能破鏡重圓。
他卻不知心中掛念之人在萬裡之外披荊斬棘。
古千凝突然道：“對了，六王爺還活在，隻不過遇上了不小的麻煩。”
杜淩楓皺著眉頭，問道：“你怎會知曉？”
古千凝不答反問，“你可還記得大野？”
“難不成衛國公與通天寨有勾結？”
古千凝搖搖頭，“那倒沒有，隻是大野敢這般明目張膽的進京，是有高人在背後指點，如今他失了價值，這高人怕是攀上了國公府。”
杜淩楓大驚失色，“這是通敵，衛國公不要命了麼？”
古千凝淡漠道：“不過是狗急跳牆罷了，與國公府的糾葛，乍一看是我有意為之，實則是皇上要動他，他自然得背靠大樹底下好乘涼。”
杜淩楓點點頭，確實如此。
他原先不知道現下的六王妃是古千凝，隻覺得此人深藏不露，十分厲害。
現下知道她的身份更是刮目相看，又不得慶幸，幸好此女與湮寒一條心，如若不然，他們怕是連怎麼死都不知道。
至於古千凝的皮相為何與當初這般不同，他也完全不在意，她本就是個妙人，她便是說自己乃蛇妖成精，他都是信的，權當人家脫皮，她脫臉。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終於停下，杜淩楓出聲叫醒閉目小憩的古千凝，“六王妃，到了。”
古千凝猛的睜開眼，由杜淩楓率先下車，替她撩開簾子，迎她下去。
將人送到王府門口，他又問道：“六王妃打算收衛國公多少好處？”
“皇命難違，自然是掏空他。”
嘖嘖嘖，好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杜淩楓笑著與她拜彆，轉身上了自家馬車，很快便與夜色融為一體。
古千凝進了屋，穿過正廳時，正巧看見古千蝶在溫書，說是溫書卻不免浮躁了些，眉頭緊鎖，看來，她很擔心自己。
古千凝清了清嗓子邁入，餘光瞄見古千蝶當即正襟危坐，轉頭看她時頗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解釋，“我，我在學習，這書很好看。”
古千凝嗯了一聲，“我寫的自然是好的。”
古千凝說完並未離開，如今的古千蝶對她是又愛又懼，見到她出現自然是想要與她多親近一些的，可她從前便不太與長姐有話說，如今想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隻能乾巴巴的道：“大皇子回宮了。”
“我知道。”
大皇子是被古千凝氣走的，或許氣自己更多一些，他氣六王妃是古千凝，氣自己不是她的親弟弟，更氣古千凝雲淡風輕的糾正自己，“往後你再不好叫我姐姐，而該叫我叔母。”
平白的他便低了古千雲一頭，自然是氣得回了宮。
古千凝見她一直看著自己，以為她是相中了她手中的木盒。
說來，她這兩世都未送過這個妹妹什麼東西，這般想著，她便將木盒遞了出去，“給你。”
古千蝶竟是有些手忙腳亂的接過，長姐給自己糖吃，還給自己推薦書，現下還給自己送小禮物，果然長姐就是麵冷心熱。
待古千凝走得老遠，她才回過神來，她捧著沉甸甸的木盒，竟是說不出的虔誠。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打開，卻終是在即將揭開的那刻垂下了手。
長姐送來的禮物，她必然是要沐浴過後，一身清爽不染塵埃的接過。
待她沐浴過，又對著那木盒做了合十禮，心中念了些感恩的話後，才小心翼翼的打開。
這一開，屋中乍亮，她屏息凝神的看著眼前的夜明珠。
將軍府是不缺好物的，卻也不會主動去找些什麼珍貴的東西回來就是了，便是真有些什麼，也是六王爺送給爹爹的。
六王爺心細如塵，對將軍府照拂有佳籠絡人心，是以將軍府上下比起古千凝來，更親近六王爺一些。
當初長姐尋死，他們一家子對王爺都是沒有怨的，隻覺得是古千凝不識抬舉。
現如今古千蝶見識了長姐的本事，早就大大的改觀，這會兒又收了這麼一份大禮，越發覺著自己從前有多過分，一心便想著以後定是要對長姐好的。
她小心翼翼的將木盒收起，卻是掩飾不住這眼角眉梢的笑意。
她不知古千凝有沒有送過禮物給古千雲或是大皇子。
想來便是送了，也不如送自己的貴重。
她越想便越覺得得意，恨不得跟那兩位好好炫耀一番，可這兩位卻是有了好默契，竟是一個都不在府上。
即便如此，她也是止不住笑意的。
那一夜，西廂房的下人總是在夜半聽見笑聲，且越笑越狂，聽得他們頭皮發麻，一群人哆哆嗦嗦抱成了一團，竟是頭一回睡過了時辰。
這邊大皇子回到了皇宮後，便徑直跪在了坤寧宮門口，任憑嬤嬤，奶娘好說歹說，他都不樂意起身。
楊嬤嬤是皇後宮中伺候的老人了，什麼大風大浪都是見過的，可今日大皇子鬨的這出，她便是活了大半輩子看儘宮中的明爭暗鬥，也沒震撼過，“大皇子莫要再鬨，你那個請求不合規矩。”
大皇子在門口跪了將近兩個時辰，水不喝，飯不吃，就耗在那個位置不動半分，此時他嘴唇乾裂，膝蓋又疼又麻，整個人恍恍惚惚，卻是在聽了楊嬤嬤的話後，強硬的回道：“怎的不合規矩，她當得。”
“嗬，本宮看你是越發放肆了。”皇後眸色冷峻，“本宮讓你出宮是希望你學有所成，不是要你與古千凝結拜成異姓姐弟的。平日裡你姐姐，姐姐的喊兩句，本宮念你年幼沒去管，沒想到你現下竟還想要將這個名頭坐實。”
“你可知她是你叔母？！”
當初古千凝入宮，她不知道那人的真實身份，弘兒要與之親近，她阻止不了，之後覺著這人有些本事，就故意不阻止，甚至聽見弘兒喊古千凝姐姐，她也是歡喜的，盼著古千凝能念著這個情分，多護著點弘兒。
之後古千凝被接回王府成了名正言順的六王妃，大皇子自然就不能在叫她姐姐，可偏偏大皇子叫上了癮，如何也改不了。
皇後沒法子便與大皇子約定，人後可喚古千凝一聲姐姐，至於人前，尤其是百官在的時候，輩分不可亂。
這回也不知大皇子受了什麼刺激，非要喊古千凝一聲姐姐，而且還求皇上下聖旨昭告天下。
這種有違綱常之事，皇上自然是不可能同意的。
開玩笑，若是老六回來發現自己的身份比之自家娘子高了一輩，還不得鬨翻天。
大皇子在皇上那兒吃了閉門羹並不氣餒，他又轉戰來了皇後這兒，他知道母親疼自己，定是會準的。
他又餓又苦，渾身難受得厲害卻不願意屈服，這一戰，他必然是要贏的。
至於母後說的事，他又何嘗不知道，可他偏就不想比古千雲矮一頭。
“母後若是不許，我就不起。”
皇後的神色越發冰冷起來，“好，那你今日便跪到死吧，本宮就當沒你這個兒子。”
皇後氣呼呼的甩袖回了殿內，楊嬤嬤看著大皇子臉色煞白，心中不忍，“娘娘何必與大皇子鬥氣，他隻是小……”
皇後打斷她的話，“他已五歲了，又哪裡會小？他這般沒規矩，以後又如何治國理政。”
楊嬤嬤自然是知道以後大皇子的重擔，可現下就這般嚴苛，於五歲小娃而言未免過於殘忍，“大皇子定是在哪裡受了氣，皇後同他說叨說叨他定是會聽的。大皇子已跪了兩個時辰，宮中地麵冰涼堅硬，那膝蓋又如何吃得消。”
皇後又何嘗不心疼，隻是弘兒十分固執，犟起來誰也拽不回頭，“你且出宮找六王妃過來一趟，她的話，弘兒定是會聽的。”
“是。”楊嬤嬤趕緊領命出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