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千裡奔喪，一騎紅塵入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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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江南到長安，三千裡路雲和月。

李承乾真正地上演了一場，與時間的賽跑。

沒有乘坐任何馬車。

他和稱心、以及十餘名最精銳的東宮親衛，一人雙馬，日夜兼程，風雨無阻。

餓了，便在馬背上，啃幾口乾硬的胡餅。

渴了，便俯下身，喝幾口冰冷的溪水。

困了，便靠在馬背上，打一個盹。

他那身，本就樸素的青色常服，早已被風沙、汗水、與泥濘，染得看不出本來的顏色。

臉頰上，那道在楓橋血夜，留下的淺淺疤痕，在風霜的侵襲下，更添了幾分，冷厲的男人味。

他，不再像一個，養尊處優的太子。

更像一個，正奔赴國難的孤膽英雄。

半個月後。

當長安城，那巍峨的輪廓，終於出現在地平線上時。

李承乾，和他身後那支，同樣疲憊不堪的隊伍，幾乎都快要從馬上栽下來。

但是，所有人的眼中，都燃燒著，一團不滅的火焰。

“殿下……我們到了。”

稱心的聲音，沙啞而又激動。

李承乾，勒住馬韁，看著那座，他既熟悉，又感到陌生的，帝國的都城。

從他踏入這座城門開始。

一場比遼東戰場，比江南官場，都更加凶險，也更加重要的戰爭，即將打響。

而他，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

“——走！”

李承乾雙腿一夾馬腹，沒有絲毫的停歇，直接向著皇城的方向，疾馳而去！

……

與此同時，甘露殿。

氣氛，壓抑得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

李世民，已經接連三日，沒有合眼了。

他的雙眼，布滿了血絲，整個人都仿佛蒼老了十歲。

案前堆滿了，來自西域的，一封封，加急的，催命符。

“陛下，積石山，已被圍困，十日。軍中存糧，已不足三日……”

“將士們，開始，殺馬為食。再不想辦法，恐……恐生兵變啊……”

“吐蕃人，攻勢愈發猛烈。李靖大將軍，親自登城死戰，已……已多處負傷……”

每一個消息，都像一柄重錘，狠狠地砸在李世民的心上。

而殿下，長孫無忌、房玄齡等一眾宰相，以及剛剛從府中“請”來的，晉王李治，也都是，麵色凝重，一籌莫展。

他們，商議了三天三夜。

卻始終拿不出一個，切實可行的，救援方案。

從關中調兵？來不及。

命，周邊的都督府馳援？兵力不足，無異於飛蛾撲火。

向吐蕃，求和？

那，比殺了他李世民，還要讓他感到難受！

“……廢物！通通都是廢物！”

李世民看著殿下，這些平日裡，一個個都自詡為“國之棟梁”的臣子，發出了絕望的咆哮。

“朕，養你們，何用？！難道就真的要朕，眼睜睜地看著，我大唐十萬將士，與國之軍神，一同葬身於那不毛之地嗎？！”

就在此時，內侍總管王德，連滾帶爬地，衝了進來！

他的臉上，帶著一種，極其古怪的，混合著“震驚”、“狂喜”與“不敢置信”的表情！

“陛……陛下！”王德的聲音，都在顫抖！

“太……太子殿下……他……他回來了！！”

“什麼？！”

整個甘露殿，瞬間安靜了下來。

所有的人，都猛地抬起頭！

李世民，更是如同被雷擊一般，從龍椅上，霍然站起！

“你說什麼？！承乾……他……他回來了？！”

“朕……朕的旨意，不是才發出嗎？他……他怎麼可能，這麼快？！”

“回……回陛下！”王德激動地說道，“太子殿下，他……他，在接到您的第一封禦令之後，便……便不等聖旨，輕車簡從，日夜兼程，從江南一路奔回了長安！”

“此刻，人已在殿外候旨！”

不等聖旨！

日夜兼程！

李世民的身體，猛地一顫！

他的心中，那股因為絕望和憤怒，而幾乎要凝固的血液，在這一刻，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滾燙的岩漿！

他，看著殿門的方向，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是，該憤怒於兒子的“擅離職守，不遵君命”。

還是，該感動於，他這份為了“君父”，為了“國難”，而不顧一切的……赤子之心。

“……宣。”

良久，李世民，才從牙縫裡，擠出了這個字。

李承乾，一身風塵，滿麵疲憊，走進了甘露殿。

他沒有穿那身華貴的太子常服。

依舊是那身，早已被磨得破舊的青色布衣。

一進殿，便“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對著龍椅之上的那個，同樣一夜白頭的父親，重重地，磕了下去！

聲音，沙啞，而又，充滿了，力量。

“兒臣，李承乾，不等君命，擅自回京！”

“死罪！”

“但，西境十萬袍澤之性命，大於天！大唐萬裡江山之安危，大於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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