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山水不相逢，來日更無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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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情人節。
去年洛星好不容易脫單，原以為能過個像樣的情人節，不成想這段婚姻連情人節都沒熬過去就死了。
所以，又是一個沒有情人的情人節。
洛星獨自一個人在屋子裡收拾東西，為明天的出國做最後的準備。
上次，陸雅芝問洛星需要為她做點什麼的時候，洛星一下子就想到了陸向前。
蘇城是霍司顏的地盤，洛星要想逃出他的包圍圈，她唯一想到的辦法就是請陸向前幫忙。
前提是在不透露他倆真實關係的情況下。
陸雅芝答應幫她問問，沒想到陸向前居然還真就答應了。
如果有一天，陸向前要是知道了他親手幫忙送出國的洛星，就是他的親生女兒，他應該會感觸良多。
洛星出國這件事，除了少數幾個人，就連江白也不知道。
她想過了：她要在一個沒有人認識她的陌生地方重新開始她的全新人生。她要和她過去的一切揮手說拜拜。
說不定以後的以後，她會有想回蘇城的一天，但那應該是很久以後的事了。
至少當下，她隻想做一個消失得無影無蹤的隱形人。
窗外飄起了雪花，洋洋灑灑地在空中飛舞，甚美。
天氣預報說今天蘇城可能會下雪，果然下了。
洛星往窗外瞟了一眼，稍稍分了一下神，很快又把注意力收了回來。
以後這些風花雪月都與她無關，她要做一個理性多過感性的女人。
下午快要天黑的時候，霍司顏打電話給洛星問她能不能下來一趟。
這一次，洛星居然沒有拒絕。
當時，霍司顏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受寵若驚的表情，他還以為他倆的事情終於有了轉機。
可洛星的內心想法是：不管到最後霍司顏有沒有簽字，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不出意外的話，五年之內她是不會再回到蘇城的。
這就意味著即便他一直拖著不簽字，等到她失蹤多年，他不想離也會自動判離。
相識一場，今晚就算是兩人的最後一次見麵吧。
蘇城一般很少下雪，偏偏今年就下了兩場。
第一場雪是霍司顏帶著洛星去山上泡溫泉的那次，第二場雪就是今天了。不同的是那場雪下的是告白之雪，而今天是離彆之雪。
洛星下來的時候，站在路燈下的霍司顏穿著一件長款黑色的呢子大衣，雙腿交疊斜靠在車蓋上吸著煙。
雪落在他的頭發上和衣服上，遠遠望去他和身後的雪白世界融成一體。看得出來在這樣冷的一個下雪天，他已經在外麵等了她好久了。
他還是以前那個霍司顏，長著一張人見人誇的建模臉，至於身材是行走的衣架子，穿什麼衣服都好看。
以前的洛星還是個音控女，很迷戀霍司顏性感的低音炮似的聲音，仿佛隻要他一開口，就能撩她於無形。
現實中那些富婆出高價找帥哥，都不一定能找到霍司顏這樣的人類高質量男性。這樣一看，洛星好像也不吃虧。
當然，如果沒有孩子那一事的話。
今天是情人節，霍司顏不去陪他的女朋友蘇雅，偏來找洛星，不知道他是不是哪根腦神經搭錯了。
更讓洛星感到諷刺的是他的脖子上竟然還戴著她上次送給他的圍巾。明明因為圍巾的事情，霍司顏不僅跟江白大打出手，還跟洛星大吵一架。
唯一的解釋是他腦回路清奇，跟彆人不一樣。
與霍司顏的精心打扮不同，洛星下樓的時候連衣服都懶得換。她穿著一身居家棉服套裝，頭上戴了一個毛線帽，腳下拖著棉拖就出來了。
反正她也要出來扔垃圾，看他還有什麼想說的，留給他的時間所剩無幾了。
見她下來了，霍司顏隨手就把指間的半截煙給掐滅，他知道她一向討厭煙味。
洛星蹙著眉頭，語氣不悅：“說吧，你又找我什麼事？”
一個‘又’字，將她臉上的不耐煩毫不掩飾地表達了出來。
“沒事就不能來找你了嗎？”霍司顏走近她，目光落在她身上。
許久沒見洛星，這段時間霍司顏的身體已經產生了戒斷反應。
當他胃痛的時候，會下意識地喊洛星的名字；當他在打電話的時候，手不自覺就會拔她的號碼，卻在接通的瞬間又驚醒掛斷；最可怕的是夢裡他會做到他和她抵死纏綿的情景。可當夢一醒，妄想又都歸零。
原來最痛的，是戒掉像呼吸一樣自然的依賴。
此刻，他好想像從前那樣抱住她，然後將他的腦袋貪婪地埋進她的頸窩香一口。
可他卻不能。
空氣裡一時安靜得不像話，好似能聽見雪落的聲音。
等待洛星再次開口說話的那幾分鐘裡，霍司顏甚至覺得有一個世紀那麼長。
他也知道自己是時候放下了，但他總是在見到她的那一刻就潰不成軍。
他想找出一百個理由證明她是愛他的，僅僅隻是為了掩蓋一個她不愛他的事實。霍大總裁，都快劇終了你現在才稍微品出一點味來，會不會太晚了點？
省省吧，沒用的。
“有事就說話，沒事就再見。”洛星冷漠地看著他，那目光比冰雪還冷冽，凍得人心寒。
霍司顏不會知道洛星說的再見，是從此以後再也不見的意思。如果早點知道她是這個意思，說什麼他也要跟她好好道個彆。
因為這樣至少不會留遺憾。
霍司顏向她說明來意：“洛星，我問你最後一遍，你真的想跟我分開嗎？”
做事乾錯利落，絕不拖泥帶水的霍司顏，在這件事上是真不爽利。
“什麼真的假的？這種事還會有假嗎？”洛星用非常肯定的語氣告訴他，“霍司顏，那我就再重複最後一遍，從今往後我們山水不相逢，來日更無期。”
好一個山水不相逢，來日更無期。
霍司顏呼吸一滯，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張了張嘴，隻擠出一個字：“好。”
他和她終於還是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轉身離開時，洛星的背影很決絕。
霍司顏站在原地，半天都沒挪動一步。他的心仿佛從高處墜落，碎成了千萬片，再也無法拚湊成原來的樣子。
他和她的這段婚姻，就像是一場煙花，絢爛而短暫，最終隻剩下滿地的灰燼和空虛遺憾。
如果兩人的相遇是一場錯誤，那這個錯誤可能需要用往後的很長時間來糾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