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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0章劉秉忠拱火,定襄侯領兵闖小司馬府第12頁
常德一身素袍,踏著未消的殘雪,走進京兆府驗屍房時,寒氣幾乎是從腳底,直接鑽進了骨頭裡。
房內彌漫著濃重的草藥味與血腥味,他一眼就看見停在中央的那張木板床上,覆蓋著白布的身影。
那是他的嫡長子,常威。
劉秉忠忙迎上前,剛要開口,卻被常德揮手製止。
他一步步走過去,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直到站在床前,才緩緩伸出手,指尖顫抖著掀開了白布。
常威雙目緊閉,臉上已沒了往日的鮮活,脖頸處的傷口被草藥簡單處理過,卻依舊猙獰。
常德僵立片刻,猛地跪倒在床前,雙手死死抓住兒子冰冷的手腕。
那腕骨纖細,還是他手把手教著練劍時,握過無數次的模樣。
“兒啊我的阿威啊!”一聲壓抑許久的悲嚎終於從他喉嚨裡炸開,像受傷的野獸在絕境中嘶吼。“你睜開眼看看!”
“是爹啊,爹來了,來接你回家了!”
他俯下身,額頭抵著兒子的胸口,那裡早已沒了心跳,隻剩下一片冰冷。
布滿老繭的手撫過兒子的臉頰、眉眼,仿佛想將這張臉刻進骨子裡,悲慟裡滿是撕心裂肺的痛楚。
劉秉忠站在一旁,眉頭緊鎖,臉色凝重。
“常侯爺節哀!”劉秉忠終於低聲開口,聲音艱澀。
“節哀?”
常德猛地抬起頭,臉上滿是淚水與鼻涕,那雙銳利的鷹眼此刻布滿血絲,死死盯著劉秉忠:“本侯節你姥姥個哀!”
頓了頓,歇斯底裡地確認道:“劉秉忠,本侯問你,殺害阿威的是不是遊騁懷!”
說著,從屍身旁撐起,一步步逼近,身上的寒氣幾乎要將人吞噬。
“是的。”
劉秉忠被他逼得連連後退,後背抵在了冰冷的牆壁上,卻還是硬著頭皮點頭,聲音因緊張而微微發顫。
他深吸一口氣,穩住心神,快速說道:“案發之後,本府第一時間就,領人前去紅綃坊勘察了現場”
“沒有第四人的痕跡!”
“鞋腳印完全吻合,也有目擊證人!”
說罷,緊緊盯著常德,生怕他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
“那殺害我兒的凶手?”常德聽完,胸膛劇烈起伏著,像是有一團烈火在裡麵燃燒。
他猛地一拳砸在旁邊的桌案上,桌上的驗屍工具瞬間散落一地,發出刺耳的聲響。
“遊騁懷畏罪潛逃了”
劉秉忠深吸一口氣,說道:“本府已命人全場搜捕了!”
“相信很快就能抓到,還令郎一個公道”
“嗬!”
常德冷哼一聲,那笑聲裡淬著冰碴子,聽得人頭皮發麻,抹了把臉上的淚,眼神驟然變得狠厲如刀,死死剜著劉秉忠:“你京兆府還能從,小司馬府拿人不成?”
頓了頓,又繼續道:“接下來之事,就無需你劉府尹操心了”
哪怕是用屁股想,都知道遊騁懷會躲去哪兒。
而身為嫡次子,小司馬遊望之必定會死保他!
想要將其繩之以法,京兆府這些人可不夠格。
還是得他常德自己來動手
劉秉忠見常德轉身要走,忙上前兩步,聲音帶著刻意的急切:“常侯,你可一定要冷靜啊!”
“千萬不要衝動!”
他臉上堆著勸誡的神情,語氣卻像往烈火裡添柴:“那可是小司馬!”
再次著重強調了凶手父親的身份。
果然,常德聽完,胸腔劇烈起伏,猛地一拍廊柱:“旁人懼他遊望之,我常德不懼!來人啊!”
候在門外的親兵立刻應聲上前。
“點兵!”他的聲音如同驚雷,“去小司馬府緝凶!”
劉秉忠看著常德怒不可遏地發號施令,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嘴上卻還在假意勸阻:“侯爺,這這太衝動了啊!”
常德卻已懶得理,轉身帶著親兵大步離去,寒風卷著他的怒喝聲遠遠傳開。
劉秉忠站在原地,望著他們的背影,緩緩收回了臉上的焦急,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大人,咱們不再攔一攔嗎?”張胤先走上前來,“定襄侯這樣帶兵衝過去,怕是要鬨出大事”
“攔什麼攔!”
劉秉忠聞言,似笑非笑,玩味道:“我京兆府該做的事,都已經做了”
早在紅綃坊之時,這位府尹大人就敏銳嗅到了貓膩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第310章劉秉忠拱火,定襄侯領兵闖小司馬府第22頁
無論是不是陳督主的手臂,都不能去摻和,還不如索性直接就推波助瀾。
劉秉忠已經摸出經驗了。

夜色已深,小司馬府的書房依舊亮著燈。
遊望之枯坐在案前,手裡握著的狼毫筆懸在硯台上,墨汁滴落在宣紙上,暈開一團烏黑的墨跡。
他放下筆,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心頭那股莫名的煩躁愈發強烈,開口對邊上作陪的夫人,說道:“不知為何,今夜我有些心神不寧”
遊望之坐立難安,總覺得有什麼天大的事要發生。
“老爺,許是近來你操勞過度了”夫人披著件素色披風,將桌上的一碗熱參湯端起,聲音柔得像初春的溪水,“好好休息些時日就好了!”
頓了頓,又繼續道:“咱遊家自陛下開國以來,一直保持中立,能有什麼大事,無需多慮!”
正說著,管家連滾帶爬地衝進書房,棉袍上沾滿了泥土,發髻散亂,聲音抖得不成樣子:“老爺,不好了!”
“定襄侯帶兵圍了咱們府!”
“已經打進門來了!”
“還叫囂著要老爺您立刻交人!”
遊望之手裡的參湯“哐當”一聲摔在地上,瓷碗碎裂,熱湯濺濕了他的袍角,他卻渾然不覺,猛地抓住管家的胳膊:“什麼?!”
“常德這廝要作甚?!”
“走,去瞧瞧!”
常德踏著滿地狼藉,直奔內院,猩紅的眼睛掃過每一個角落,仿佛要將遊騁懷,從石頭縫裡摳出來。
遊望之跌跌撞撞地往前院趕。
穿過垂花門時,正撞見幾個私兵將府裡的護衛按在地上,他忙喝止:“住手!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擅闖朝廷命官府邸,是要治罪的!”
常德聞聲轉過頭,猩紅的眼睛死死盯住他,提著滴血的佩劍大步走來,每一步都像踩在遊望之的心上,陰陽怪氣道:“遊望之,你他娘的終於出來了”
“本侯還以為,你不敢見人呢!”
遊望之被那股殺氣逼得後退半步,強作鎮定道:“常兄,咱們這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你如此興師動眾來遊某府上,是意欲何為啊?”
遊望之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更想不明白,這位定襄侯又是抽的哪門子瘋?
“叫誰常兄呢!”
常德怒極反笑,厲聲道:“老子可沒你這個兄弟!”
頓了頓,又繼續道:“你兒子遊騁懷殺了本侯的阿威,你管這叫無冤無仇?”
“真有臉說得出口啊!”
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錐。
常德猛地抬腳,狠狠踹在遊望之心口。
遊望之踉蹌著後退數步,撞在廊柱上,喉頭一陣發甜,卻顧不得疼痛,捂著胸口,疑惑道:“兩個孩子平日裡,素來交好”
“常侯,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哪怕不提兩個年輕人的私交,單論自家騁懷的文弱,怎麼可能殺得了身強體壯的常威?
常德冷笑,眼底的猩紅幾乎要溢出來,抬起手來,指向庭院角落那口被火把照亮的薄棺:“本侯的阿威屍體,就在這裡!”
兩名私兵立刻上前,掀開了棺蓋。
常威蒼白的臉在火光下愈發清晰,脖頸處那道猙獰的傷口,像一條暗紅色的蛇,盤踞在冰冷的皮肉上。
“京兆府也已經查的證據確鑿,能有什麼誤會!”常德的聲音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平靜,一步步走到遊望之麵前,“奉勸一句,趕緊將你窩藏的孽障交出來!”
“彆逼本侯動用武力!”
遊望之猛地從震驚中掙脫出來,開口道:“常侯,我理解你的心情”
“可騁懷並未回府啊!”
“侯爺,都搜了”一名私兵頭目快步從內院跑來,鐵甲上沾著雪泥,單膝跪地抱拳道,“沒有遊騁懷的蹤跡!”
“藏得這麼好?”常德聞言,冷笑連連,眼神中殺意更濃,“遊望之,看來你是準備窩藏到底了!”
人都不在府中,我藏你娘啊!是聽不懂人話嗎?遊望之無可奈何,扯了扯嘴角,心中罵罵咧咧,卻依舊平靜勸道:“常侯你先冷靜!”
“好,很好!”
常德臉色鐵青,目光驟然變得狠戾,猛地一腳踹在旁邊的石桌上,桌角應聲碎裂:“來人啊,將遊望之的兒子們,都給本侯帶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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