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囚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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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彰宇，對不起……對不起！”

陸醫生跪在他麵前，淚水不受控製的流下來，不多時，已經淚流滿麵。

“陸醫生？！你這是乾什麼！”重華吃驚的過去想扶起他，卻被他揮手製止。

“重華，我沒有告訴你，在十陵中學的時候，咱們還在美術教室的時候，有一次我跟彰宇出去校醫室拿酒精和棉球，被一隻野狗攻擊了……”

“那時，彰宇為了保護我，被野狗咬了一口。我真的很想給他打狂犬疫苗，但是校醫室沒有，咱們也沒有去醫院的條件，當時也抱著一絲僥幸吧，覺得消毒了會不會就沒事了……”

“誰能想到，那隻野狗真的帶有狂犬病毒，感染了他，我真的對不起他，早知道的話，我應該無論如何也要開車去醫院取狂犬疫苗的，我真的……”

陸醫生說著，淚水大滴大滴的滾落臉龐，他看著被綁在椅子上的男人，泣不成聲。

而那個男人對他說的話完全沒有聽進去，他還在衝麵前的人齜牙咧嘴，滿臉凶狠，整個人處於癲狂的狀態中。

一瞬間，重華的眼前晃過了彰宇之前的畫麵。

他皮膚被曬得黝黑，在學校綠茵茵的草地上，抱著足球，咧嘴笑起來的樣子。

他冒著生命危險，從腦瘤之王的手中搶回受傷的齊桀的樣子。

他為了讓彆人吃飽，自己一直餓著肚子，終於能飽餐一頓的時候，開懷大笑的樣子。

他樂觀的給各種怪物起名字的樣子。

他掰著手指算皮卡貸款的時候痛心的樣子……

這樣一個鮮活的人，居然在自己麵前，被判了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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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啦……嘩啦啦……”

鎖鏈的聲音響起，黑暗的儲物間裡，隻有頂部一個孤零零的燈泡發出微弱的光芒。

彰宇雙手被鎖鏈牢牢拷住，鎖鏈的兩端被固定在兩側的牆上。

他頭發散亂，嘴唇乾裂，眼圈青黑，由於不斷掙紮，兩隻手腕被鎖鏈磨破，滲出了絲絲鮮血。

鎖鏈不長，他隻能簡單的站立，坐著或者躺著，而無法靠近門口分毫。

弈驍、弈然、重華和陸醫生站在門口看著儲物間裡被囚禁的彰宇，眼神複雜。

“為了安全，隻能先把他鎖在這裡了，陸醫生，辛苦你每天過來查看一下，給他換一些食物和水，他身後有旱廁，如果他短暫恢複意識的話，跟他說一下吧。”

弈驍說著，對陸醫生點點頭，又深深的看了眼前被鎖鏈銬住的人一眼，輕輕歎了口氣，轉身走了。

被囚禁的彰宇經過剛才的發瘋，仿佛已經累了，他低著頭跪在地上，一言不發。

曾經那麼高大強壯的男人，此刻卻頹廢的跪在那裡，氣息微弱，雙眼失神。

他的身下，冰冷的地板上什麼都沒有，寒冷刺骨。

“……陸醫生，現在晚上還很冷，我去給彰老師拿一床被子過來吧……”

重華說著，對弈然使了個眼色，兩人出去了。

黑暗的儲物間，隻剩下了陸醫生和彰宇兩個人。

陸醫生試探性的往前走了幾步，來到了彰宇麵前。

“彰宇，你已經2天沒喝水了，算我求你了，喝點水吧……”

陸醫生說著，試探性的拿起水杯，一手抓著他的頭，試圖硬給他的嘴裡灌一些水進去。

“咳咳……”

一杯水灌進去，彰宇也許是累了，也許是恢複了些許意識，他喝了幾口，嗆了一下，乾裂的嘴唇翕動著，不知在說些什麼。

“你說什麼？”陸醫生低下頭，湊近了他翕動的嘴唇。

“殺了我。”

陸醫生的瞳孔瞬間放大，他不敢相信的抬起頭，看著眼前虛弱的男人。

“殺……殺了我！陸一！趁現在！”

彰宇使出了最後的力氣喊了出來。

“不行！”陸醫生大喊一聲，咬緊牙關說：“你不能放棄，至少現在不能放棄！”

“我發瘋的話可能會殺了你，可能會殺了重華，你現在不殺我的話，難道要等我殺了你們嗎？！”

彰宇大喊著，然而他的雙眼不再是血紅色，而是正常人類的眼睛，那雙眼睛裡充滿了絕望，還有一絲渴求。

他吼出這幾句話，仿佛用儘了力氣，虛弱的喘了幾口氣，用哀求的語氣說：

“你聽我的，現在就殺了我。”

“我不聽！”陸醫生大吼。

“等我殺了你們的話就來不及了，我不想殺你，不想殺重華……我不想……求你了……”

彰宇苦苦哀求著，仿佛終於耗儘了最後的力氣，聲音越來越小，脖子一歪，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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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著被子走進來的重華和弈然看到這一幕，驚的頓在了門口。

“陸醫生……那個……被子我們拿來了。”

重華輕輕的說著，把被子遞給了陸醫生。

陸醫生什麼都沒說，把被子蓋在昏倒的彰宇身上，緊鎖眉頭，出去了。

重華看著他離開的背影，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那雙眼睛……

充滿了仇恨。

是對病毒的仇恨，對命運的仇恨，對現實無力的仇恨，對剛遇到希望卻瞬間破滅的仇恨。

是明明知道是什麼病，作為醫生的他，比任何人都知道，一旦發病100%死亡率意味著什麼的仇恨。

100%，這個數字，多麼決絕。

在教科書上看到的時候，也許並沒有覺得怎麼樣。

當這個病在自己身邊的人身上發病的時候，才深刻體會到。

什麼叫，0.01%的希望都沒有的絕望。

那麼多商量戰術的思路，

那麼多並肩作戰的戰鬥，

那麼多互相鼓勵的時光，

躲過了接觸傳染，躲過了空氣傳染，從學校輾轉到小區，從小區輾轉到森林，從森林輾轉到村落……

躲過了眼球指揮官，腦瘤人，腦瘤之王，男“孕婦”，吞噬肉瘤，爆瘤怪，食人瘤……

經曆了激烈的槍戰，見識了幾層樓高的屍山，

被人欺騙，翻車事故，差點被凍死在樹林……

多少次與死亡擦肩而過。

緊挨著大動脈的傷口。

一切的一切，全部都度過去以後……

卻死在野狗咬了一口上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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