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影之低語——葉初三的暗影操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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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像一塊被緩慢浸染的灰布，從葉家老宅的瓦簷邊緣開始，逐漸覆蓋整座建築。閣樓的老虎窗斜斜切割著天空，此刻正將最後一縷橙紅色的夕陽濾進布滿塵埃的空間。空氣裡懸浮著細小的光塵，在光束中跳著無聲的舞，宛如被定格的星軌。

葉初三蜷縮在閣樓西北角的舊沙發裡，那是一張蒙著褪色天鵝絨的單人沙發，彈簧在他體重下發出輕微的吱呀聲。他麵前的畫架上支著半開的速寫本，紙上是用炭筆勾勒的扭曲線條——破碎的齒輪、纏繞的電線、以及一個被陰影吞噬的模糊人形。這是他最近最常畫的主題，那些在噩夢裡反複出現的、父親實驗室爆炸時的碎片景象。

他的性格像這閣樓一樣，總是籠罩在半明半暗的角落裡。自父親出事以來，他更少說話了，大部分時間都躲在這裡，用畫筆將無法言說的情緒封印在紙上。二哥初二常來送點心，大姐林月瞳也試過和他談心，但他總是用沉默築起高牆。隻有在這堆滿舊物的閣樓裡，在灰塵和舊木頭的氣味中，他才覺得安全。

夕陽的光線穿過窗欞上的菱形玻璃，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其中一道狹長的光束恰好落在他腳邊，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投映在積塵的木板上。那影子像一個沉默的同伴，輪廓清晰，卻又模糊不清，隨著光線的移動而微微變形。

初三停下手中的炭筆，目光落在自己的影子上。他想起父親生前的某個傍晚，也是這樣的光線，父親牽著他的手走在花園裡，看著兩人重疊的影子說：“初三，你看，影子從不會離開你。它是光的另一麵，也是另一個自己。”

那時他似懂非懂，隻覺得父親的聲音像夕陽一樣溫暖。現在再回想，那句話卻像一顆沉入水底的石子，突然在他心頭泛起漣漪。他伸出指尖，輕輕觸碰影子的邊緣，仿佛想觸碰那個“另一個自己”。

就在指尖接觸到影子邊緣的瞬間，一種奇異的感覺從指腹傳來。不是冰冷的木質地板觸感，而是一種……濕潤的、仿佛觸碰到某種活物黏膜的滑膩感。緊接著，指尖傳來一陣細密的麻癢，像有無數細小的電流在皮膚下竄動。

“嗯？”初三皺起眉，下意識地想縮回手。

但已經晚了。

他看到自己的影子猛地一顫，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麵般泛起漣漪。原本扁平的影子邊緣開始向上隆起，如同被無形的手從地板上拎起。那道由光線和陰影構成的輪廓不再安分，它扭曲、延展，像一條被驚醒的蛇。

最讓他驚駭的是，影子的“手部”位置突然伸出一道漆黑的觸須，精準地卷住了他放在畫架旁的炭筆盒。那觸須表麵光滑，帶著一種深邃的、仿佛能吞噬光線的質感，末端甚至形成了類似手指的分岔，靈活地勾住了盒子的提手。

“啊！”初三失聲驚呼，身體本能地向後縮去，後背撞上了沙發靠背。

隨著他的動作，那道影子觸須猛地一震，仿佛被切斷了聯係。炭筆盒“啪”地掉在地上，滾出幾支炭筆。而地板上的影子則像被戳破的氣球，迅速收縮、扁平化，重新變回那個安靜的、邊緣清晰的輪廓，仿佛剛才的一切隻是他的幻覺。

閣樓裡隻剩下他粗重的喘息聲，和窗外逐漸沉下去的夕陽。

初三盯著自己的影子，心臟狂跳不止。指尖的麻癢感還未完全消退，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趨勢，從指腹蔓延到整個手掌，像有什麼東西在皮膚下蘇醒。他剛才看到的……是真的嗎？影子……活了？

他猶豫了很久，才顫抖著再次伸出手，這一次，他沒有觸碰影子，而是懸停在影子上方幾厘米的位置。他集中精神，回想著剛才那種麻癢的感覺，以及影子扭曲時的畫麵。

指尖的麻癢感果然再次出現，並且變得更加明顯。這一次，他沒有退縮，而是緊盯著地板上的影子。

隻見影子的邊緣再次微微波動起來，雖然沒有剛才那麼劇烈，但確實在蠕動。他嘗試著將手向左移動，影子也隨之移動，而影子邊緣的波動方向，竟然與他手部的動作隱隱呼應。

“這……”初三的眼睛睜大了，一種混合著恐懼和好奇的情緒在他心中升騰。他想起父親筆記裡偶爾提到的“暗物質”，那些無法被觀測、卻占據宇宙大部分質量的神秘存在。難道說……

他環顧四周，閣樓裡的光線越來越暗，夕陽已經沉入地平線，隻有一絲餘暉還殘留在窗欞邊緣。角落裡的陰影變得更加濃重，像一灘灘化不開的墨汁。他的目光落在不遠處一個舊木箱投下的陰影上，那片陰影麵積更大，也更黑暗。

一個大膽的念頭閃過腦海。他深吸一口氣，站起身，慢慢走向那片陰影。當他的腳尖踏入陰影邊緣時，一股冰涼的、仿佛浸入深潭的感覺瞬間包裹了他。不是物理上的寒冷，而是一種……存在層麵的冰冷，像是從現實世界踏入了另一個維度。

下一秒，他驚訝地發現自己的視野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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