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永夜融光，冰原胎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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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絕對零度的水晶棺槨】

永夜冰封宇宙的地表，是一片亙古不變的琉璃世界。

並非詩人筆下的浪漫，而是足以凍結靈魂的死寂。溫度計的指針早已突破物理極限，停留在絕對零度的邊緣——在這裡，分子運動幾乎停止，連光的傳播都帶著凝滯的寒意。所有物質都被塑造成完美的晶體：千米高的氦冰山脈如透明的刀刃插向鉛灰色的天幕，甲烷海洋凝結成藍紫色的水晶平原，連空氣中漂浮的塵埃都凍結成六邊形的冰晶，像無數靜止的雪花，懸浮在永恒的黃昏裡。

“這裡的‘永夜’，並非沒有光源，而是光也被極寒‘凍住’了。” 林月瞳的聲音在十界觀測艙中響起，她伸出手，指尖劃過虛擬投影的地表，一道銀藍色的符文隨指尖蔓延，標記出冰層下的能量反應，“看這組數據：地表以下一萬兩千米，存在著由地核放射性元素衰變產生的‘熱泉係統’，但熱量無法穿透千米厚的固態氫冰層，如同被封在水晶棺裡的火種。”

葉雲天周身的星河光輪微微收縮，聚焦在宇宙北極的坐標點。那裡，一道裂隙剛剛閉合，“融光曜”如同一顆被擦亮的金珠，懸停在氦冰山巔之上。光核表麵沒有狂暴的火焰，而是流淌著溫潤的、如同琥珀色的光暈——那是嫦娥以太陰精華中和後的“恒溫之光”，專司融化極寒，卻不灼燒萬物。

“融光曜的‘量子熱輻射’已開始穿透冰層，” 葉雲天的眸光掃過數據流，“預計十二標準時後，地表將出現首批融點。”

話音未落，永夜冰封的地表突然泛起漣漪。並非地震，而是一種更奇異的“融化漣漪”——融光曜的光芒如同一把無形的烙鐵，觸及氦冰山脈的瞬間，晶體表麵泛起細密的水珠，那是固態氦直接升華成氣體的過程，發出細微的“滋滋”聲。千萬年未曾變動的冰晶結構開始崩塌，巨大的冰崖如琉璃般碎裂，墜入下方的甲烷水晶平原，激起漫天冰晶粉塵。

【貳·萬米冰下的生命密碼】

地表之下，黑暗與寒冷是絕對的主宰。

在一萬兩千米深的沉積岩縫隙中，“冰棱宮”群落靜靜蟄伏。這並非智慧生命的居所，而是由萬億個“生命孢子”構成的天然聚居地。每個孢子都被包裹在蛋白質與防凍分子構成的“冰繭”中，新陳代謝速率降至萬億分之一，如同被按下暫停鍵的生命磁帶。它們是永夜冰封宇宙在極寒降臨前留下的最後火種，等待著某個不可能的春天。

“檢測到‘融光信號’穿透地幔屏蔽層。” 一個機械合成音在孢子群落的核心響起。這是數百萬年前，某個滅絕文明留下的“火種守望者”，一台半埋在熱泉口的矽基計算機，外殼覆蓋著厚厚的硫黃沉積。它的傳感器捕捉到一種陌生的能量波——不同於地核恒定的輻射熱，這股能量帶著規律的脈衝，像心跳般叩擊著冰層。

孢子群落後方，一處被地熱熏染成暗紅色的熱泉眼正在蘇醒。原本被固態二氧化碳堵塞的泉口，在融光曜的熱量滲透下，冰層像糖霜般融化，滾燙的、富含礦物質的水流“咕嘟”一聲，衝破最後一層冰殼，濺在冰冷的岩石上，騰起刺鼻的白霧。

“溫度上升至-150℃……-120℃……” 守望者的屏幕閃爍著古老的綠光，數據條瘋狂跳動，“檢測到冰繭結構穩定性下降……生命喚醒協議……啟動！”

熱泉水順著岩層縫隙蔓延，觸及第一個冰繭。蛋白質外殼在溫熱的水流中軟化，露出裡麵墨綠色的孢子本體。孢子表麵的納米孔道緩緩張開，吸收著水中的硫離子與氨基酸——這些在極寒中被凍結的營養物質，此刻重新成為生命的燃料。

“噗。” 一聲輕響，孢子裂開，伸出第一根纖細的觸須，觸須尖端分泌出一種酸性酶，溶解周圍的冰層，為新生的生命開辟空間。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孢子蘇醒，它們的觸須相互纏繞，形成一張細密的“生命網絡”，沿著熱泉流的方向，向地表延伸。

【叁·藍熒光海與苔原初生】

地表的變化已不可逆轉。

融光曜懸在北極，將琥珀色的光芒如瀑布般傾瀉而下。曾經堅不可摧的氦冰山脈，如今化作流淌的“冰河”，液態氦沿著地勢彙入甲烷水晶平原的裂隙，發出幽藍色的輝光——那是低溫下液態氦的量子效應。

在融光曜直射的區域，千米厚的冰層已融化出巨大的“天窗”。滾燙的熱泉水從天窗中湧出，在地表形成一個個冒著白霧的溫泉湖。湖水富含矽、鐵、硫等礦物質，在琥珀色陽光的照射下，呈現出奇異的橙紅色，如同大地的血液。

“看那些湖邊。” 葉雲天的光輪指向一處溫泉湖岸。

在湖岸濕潤的、剛剛暴露的岩石上，墨綠色的絲狀物正在瘋長。那是首批蘇醒的“耐寒苔蘚”，由地下爬上來的孢子發育而成。它們的葉片表麵覆蓋著一層透明的蠟質層，既能防止熱量流失，又能高效吸收融光曜的紅外輻射。每片葉子的脈絡中，都流淌著一種熒光色素，在夜間會發出微弱的藍光，如同給冰原鋪上了發光的地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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