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申猴之門·鍍金的模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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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春的陽光像稀釋的蜂蜜，卻無法照亮孫昊的調色盤。他站在全息畫展的中心，看著自己的“作品”在懸浮框中流轉——那些照搬知名畫師的筆觸、構圖，甚至連簽名都刻意模仿的畫作，此刻正被掌聲和閃光燈環繞。

“孫老師真是天才！”畫廊老板遞來香檳，杯壁映出孫昊嘴角的假笑，“每幅畫都像從大師筆下直接摘下來的！”

他禮貌點頭，指尖摩挲著畫筆——這支鍍金的筆杆裡藏著微型掃描儀，能實時複製任何畫作的筆觸。三年前，他在地下室用盜版軟件臨摹名家作品，偶然被星探發現，從此踏上“天才畫師”的捷徑。但沒人知道，他的每幅“原創”背後，都有個真實的創作者在陰影裡掙紮。

異常始於畫展閉館後的午夜。孫昊正在調整一幅盜自某位獨立畫師的《星夜》，突然所有全息畫框閃爍雪花，畫作色彩如流沙般褪去，露出底下未完成的草稿——那是他用算法拚接的殘次品。更詭異的是，展廳中央的猴子雕像突然轉動腦袋，石質嘴角咧開，露出嘲諷的笑容。

“你在偷走彆人的星光。”褐毛青年的聲音從雕像背後傳來。孫昊轉身，看見靈躍倚在牆角，耳後的真實猴毛在月光下泛著微光，手中握著一支由樹葉和藤蔓編成的畫筆，“這些褪色的畫作，是原創者在哭泣。”

“你是誰？”孫昊後退，撞翻了鍍金畫架。

“靈躍，申猴門的守護者。”青年抬手，藤蔓畫筆在空氣中畫出一道光痕，牆壁上浮現出被他抄襲的畫師們的資料：有人因作品被盜抑鬱封筆，有人在維權途中耗儘積蓄，而他最“著名”的《春日》，原作者正在街頭賣畫，畫布上落滿灰塵。

“原創太累，複製即捷徑。”孫昊強作鎮定，“這是商業社會的生存法則。”

“但捷徑的儘頭是懸崖。”靈躍輕揮畫筆，地麵裂開縫隙，露出底下的夢境通道，“敢不敢看看你偷走的人生？”

夢境的世界是褪色的鉛筆畫。孫昊看見自己抄襲的《星夜》原作者小夏，在閣樓裡對著畫布崩潰大哭，筆下的星星怎麼都畫不出想要的弧度。淩晨三點，她咬著牙從頭再來，顏料蹭在圍裙上，像極了孫昊畫展上的“抽象裝飾”。

“每道筆觸都是她的心跳。”靈躍的聲音帶著歎息，“而你偷走的，是她眼中的光芒。”

孫昊想起第一次見到小夏作品時的震撼，那是在一個地下畫展，她的星星仿佛能跳出畫布。當時他想的不是學習，而是如何用掃描儀完美複製。夢境中的小夏突然轉身，眼中沒有憤怒，隻有深深的疲憊：“如果我的畫能給人帶來感動，被模仿也算一種認可吧……”

這句話如重錘擊中孫昊的心臟。他想起自己最初學畫時，在筆記本上塗鴉的快樂，那時的畫筆是通向世界的鑰匙，而非複製的工具。靈躍的藤蔓畫筆突然變成真實的荊棘，纏住他的手腕，筆尖滲出的不是顏料，而是小夏的眼淚。

“真正的才華不是盜竊，是把靈魂揉進色彩裡。”靈躍帶他回到現實，褪色的畫作前圍滿了失望的觀眾，“看看這些空白，它們在等真正的主人。”

日出時分，孫昊站在畫展中央，將鍍金畫筆扔進回收箱。他打開直播，調出新的顏料——這次沒有掃描儀，沒有算法，隻有記憶中小夏畫星星時的藍色和黃色。當第一筆笨拙的星光落在畫布上時，奇跡發生了：所有褪色的畫作突然重新上色，而他的筆觸，正與小夏的星星遙相呼應。

“對不起。”他對著鏡頭深深鞠躬，“這些畫不屬於我，屬於每個為夢想堅持的原創者。”

畫廊外，小夏捧著自己的《星夜》原畫擠進來，畫布上的星星比任何時候都要明亮。靈躍的藤蔓畫筆開出花朵，花瓣落在孫昊的新作上，化作他獨有的筆觸紋路。

“記住，孫昊。”靈躍消失前留下一片猴毛，“模仿是影子，原創才是光。”

轉世後的孫昊蹲在廢墟牆前，用回收的工業顏料創作塗鴉。他的畫筆是用廢鐵和藤蔓做的，筆下的星星不再完美，卻帶著熱烈的生命力。路過的孩子們圍過來，其中一個女孩舉起手機：“哥哥，你的畫會發光！”

他笑著在牆上寫下：“模仿是影子，原創才是光”。陽光穿過鋼筋水泥的縫隙，照在未乾的顏料上，那些曾被他偷走的色彩，正在他的筆尖重新生長。

天堂宇宙的申猴門緩緩閉合，靈躍將孫昊的懺悔埋入藤蔓畫筆的根係。他知道，在某個需要勇氣的時刻，這些根係會生長出能照亮人心的藝術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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