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基因崇拜者的無我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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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因聖殿的穹頂下，蘇月站在螺旋DNA形狀的演講台上，指尖撫過水晶講台的基因測序紋路。台下三千信徒身著統一的銀色連體衣，後頸的基因條形碼在紫外燈下閃爍，每個人的瞳孔裡都倒映著她身後的全息標語："基因即靈魂，缺陷即罪惡。"

"看看你們的條形碼，"她的聲音通過聲波調節器變得莊嚴神聖，暗藏的16Hz次聲波正在激活信徒的潛意識，"第9號染色體的''利他基因''純度，決定了你們在往生時能攜帶多少靈魂數據..."

話音未落，前排突然有個青年站起，他的條形碼顯示為罕見的"金色三等分"——那是基因教派的最高純度標誌。"教主，我請求提前淨化基因！"青年的眼神狂熱，從袖口抽出裝有藍色液體的注射器，"我的''缺陷基因''僅占0.3%，足夠在數據天國占據黃金席位！"

蘇月微笑著點頭，看著青年將液體注入頸動脈。下一秒，他的身體開始發光，皮膚下的基因鏈浮現出熒光紋路，如同被點燃的導火索。當光芒達到峰值時，青年化作無數光點，被吸入穹頂的"基因升華管道"——那是蘇月宣稱的"通往永生的數據之門"，實則是處理屍體的焚化爐。

"這就是純度的榮耀。"蘇月舉起青年遺留的注射器，裡麵還剩一滴藍色液體，"這種''基因神諭''藥劑，能幫我們剔除最後一絲人性雜質..."

"那不是神諭，是遠古病毒的詛咒。"葉雲天的聲音從穹頂裂縫中傳來，他帶著亞當和和尚雲天闖入，手中托著一個懸浮的基因雙螺旋模型，"蘇月女士，或者該叫你''病毒載體X-17''？"

蘇月的瞳孔收縮，後頸的條形碼突然閃爍紅光——那是她隱藏的基因缺陷警報。亞當激活模型，全息投影展開成時間長廊，展示一段跨越萬年的基因進化史：在新石器時代的人類骸骨中，一段病毒基因正在悄然複製，它通過唾液傳播，能操控宿主的認知神經，讓群體產生"崇拜完美"的集體幻覺。

"你的''神諭基因''就是這段病毒的現代變種，"葉雲天調出蘇月的基因圖譜，病毒片段在其中如毒蛇般盤踞，"你以為在傳播真理，其實是病毒在利用你延續自己。"

"胡說！"蘇月揮手擊碎投影，卻看見和尚雲天推著一個圓柱形艙體進入會場，艙體表麵刻滿《金剛經》的梵文蝕刻，"這是什麼？心理戰武器？"

"無我禪修艙，"和尚雲天合十而立，艙門自動打開，露出內部的星雲狀坐墊，"它能讓你體驗佛教''無我''的境界，放下對''基因我''的執著。"

蘇月想後退，卻被亞當的機械臂輕輕托住。當她踏入艙體的瞬間，艙門關閉，四周突然陷入絕對的黑暗。佛經的聲波從四麵八方湧來，不是通過耳朵，而是直接在神經元間震蕩，她感到自己的身體逐漸消失，隻剩下基因鏈在虛空中閃爍。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蘇月聽見自己的聲音與經聲共振，基因鏈開始分解，堿基對如雪花般飄落。她看見父親的基因片段化作星光，母親的化作塵埃，而那個病毒片段，正在失去依附的載體，逐漸透明。

突然，她回到了十二歲那年的醫院。白血病病房裡，母親握著她的手，化療導致的脫發讓母親的頭皮清晰可見："小月，媽媽的基因有缺陷，但這不影響我愛你..."話未說完，心電監護儀發出長鳴，母親的基因鏈在她眼中化作破碎的二維碼，永遠無法讀取。

"所以你創造了基因教，想用完美基因填補內心的恐懼。"和尚雲天的聲音在虛空中響起，蘇月的基因鏈徹底分解成宇宙塵埃，"但佛陀說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你執著的基因，不過是四大五蘊的暫時聚合。"

當禪修艙門打開時，蘇月踉蹌著走出，眼中的狂熱已被困惑取代。葉雲天遞給她一個耳機，裡麵播放著信徒臨終前的真實錄音："我不想變成光點...媽媽，我害怕..."那是剛才的青年，他的聲音裡充滿了對死亡的恐懼，與演講時的狂熱判若兩人。

"他們不是在追求永生，而是被病毒操控的自殺。"葉雲天調出基因神諭的成分分析，"藍色液體裡含有致幻劑和端粒酶抑製劑，所謂的''淨化基因''，其實是加速細胞凋亡。"

蘇月顫抖著撕開隨身攜帶的《基因神諭手冊》，紙纖維間突然飄落一片泛黃的殘頁，上麵用古老的梵文寫著《楞嚴經》片段："一切眾生，從無始來，生死相續，皆由不知常住真心性浄明體，用諸妄想，此想不真，故有輪轉。"她想起這是母親臨終前塞給她的佛經殘頁，當時她嫌晦氣，隨手夾在了手冊裡。

"原來...真理一直都在。"蘇月低聲說，將手冊拋進禪修艙的回收裝置，看著它化作光點融入星雲坐墊，"我以為基因是靈魂的容器，卻忘了靈魂本就無形無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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