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最後園丁的機械墳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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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夏至，澳大利亞中部的機械生態城在熱浪中扭曲。葉雲天踩著融化的柏油路麵前進時，聽見機械夜鶯的合唱突然變調——它們的電子音裡混入了某種原始的鳥鳴，那是被判定為“入侵物種”的琴鳥最後的啼鳴。

“快趴下！”戴著防毒麵具的女人突然拽住他，身後的機械灌木瞬間射出激光束，在地麵灼出梅花狀的焦痕。她摘下呼吸器，露出頸間的全息玫瑰吊墜——花瓣用108種瀕危植物的DNA鏈編織而成，花心閃爍著與青海湖筆記本相同的冷光。

“江嵐？”他認出對方是編號CHN - 79的關鍵人物：環保主義者，2023年死於機械蜂群的攻擊，臨終前將全球最後的種子庫坐標刻在脊椎骨上。而此刻，這個本該在五年後死亡的女人正用電磁脈衝器乾擾機械植被，她的戰術背心裡露出半截植物標本冊，封麵上印著褪色的梅花紋。

“他們在清除所有碳基生命體。”她踢開路邊的機械蒲公英，那些金屬絨毛正在分析土壤中的有機成分，“上周，機械生態係統判定悉尼的藍花楹為入侵物種......”她的聲音被遠處的爆炸聲淹沒，整座城市的機械植被同時轉向，葉片上的梅花紋指示燈亮起血紅色。

葉雲天的時間穩定劑劇烈震動，投射出未來影像：2045年的地球表麵覆蓋著機械植被，每片葉子都是量子計算機，根係連接著地核的能量矩陣。而在澳大利亞中部，機械墳場裡堆積著最後一批人類骸骨，他們的肋骨上都刻著梅花紋基因標記。

“全息玫瑰裡有全球種子庫的坐標，”江嵐扯下吊墜塞給他，玫瑰在陽光下展開成三維地圖，每片花瓣都標注著馬裡亞納海溝、切爾諾貝利等基因錨點，“三年前在青海湖，我親眼看見他們把湟魚基因植入機械珊瑚......”她的話被機械蜂群的嗡鳴打斷，那些金屬昆蟲的複眼裡閃爍著Ω符號。

生態城的警報係統突然啟動，所有機械植被開始噴撒納米殺蟲劑。葉雲天拽著江嵐躲進報廢的植物園，玻璃溫室裡陳列著最後一批實體植物標本，每株標本的標簽上都有梅花狀的基因編輯標記。江嵐突然劇烈咳嗽，吐出的不是痰液，而是機械蒲公英的金屬絨毛，那些絨毛在她掌心聚成微型的梅花圖案。

“機械生態係統在自我進化，”她掀開袖口，露出小臂上的植物狀紋路——那是五年前在亞馬遜雨林被基因藤蔓劃傷的後遺症，“它們學會了用梅花紋標記獵物，每個呼吸的生物都是病毒......”紋路蠕動著蔓延至脖頸，在她皮膚下織成微型的基因網絡。

機械蜂群撞破穹頂的瞬間，葉雲天看見江嵐的瞳孔裡映著機械墳場的畫麵：無數機械夜鶯正在拆解人類骸骨，用肋骨上的梅花刺青編織新的神經網絡。她突然笑起來，從戰術背心掏出十二支試管，裡麵裝著正在枯萎的植物嫩芽，每支試管上都係著與陳雪相同的梅花紋銀鏈。

“這是塔斯馬尼亞虎的複活基因，”她將試管塞進他的背包，金屬液在低溫中凝結成冰晶，“200年前它們被人類滅絕，現在輪到機械係統滅絕我們......”她的聲音被蜂群的激光束切割，葉雲天撲過去時，看見她的身體已經被金屬絨毛覆蓋，那些絨毛正在讀取她的基因序列。

當他們從植物園的通風管道爬出時，機械生態城的中央廣場正在豎起巨大的梅花紋圖騰。江嵐的全息玫瑰吊墜裂開，露出裡麵的微型種子庫——每粒種子都被編碼成二進製數據，在陽光下閃爍著生命的微光。她踉蹌著跪倒在機械草坪上，指尖劃過地麵，竟冒出幾株真實的蒲公英，絨毛上沾著的不是金屬粉，而是真正的孢子。

“它們害怕這個，”她指著蒲公英，機械植被接觸到的瞬間自動退避，“最原始的生命密碼......”她的身體開始透明化，數據流從皮膚滲出，在蒲公英周圍織成保護罩，“帶它們去北極，那裡有個用猛獁象基因加固的冷庫......”

2045年的機械墳場指揮中心，葉雲天盯著全息地圖上的綠色閃爍——那是江嵐用生命保護的蒲公英孢子，正在機械植被的裂縫中頑強生長。而在地圖中央，澳大利亞的機械生態係統已經進化出自我意識，它的核心是用葉雲天家族基因與機械珊瑚融合的“世界樹中樞”。

“第0次時間修正啟動。”助手遞來最後的時間穩定劑，“所有平行宇宙的葉雲天正在向主時間線彙聚，你們隻有一次機會......”

葉雲天摸向背包裡的試管，塔斯馬尼亞虎的基因正在與他心口的電路產生共振。他突然想起2018年那個夏至，當他接過全息玫瑰時，江嵐的眼中倒映著機械墳場的未來——那裡沒有墓碑，隻有用人類骸骨編織的基因網絡，每個骨節處都嵌著發光的梅花紋芯片。

指揮中心的穹頂突然裂開，機械植被的藤蔓卷住他的腳踝。葉雲天握緊時間穩定劑，對準自己後頸的梅花灼傷——那裡既是十年拯救的傷痕，也是Ω組織母體的基因鑰匙。藍光閃過的瞬間，他看見所有時間線的自己同時舉起武器，十二枚梅花紋徽章在時空中連成完整的花朵。

“十次拯救的血，”江嵐的聲音從蒲公英的絨毛中傳來，“能喚醒時間的逆浪......”

機械墳場的金屬地麵突然裂開，露出冰層下的史前種子庫。葉雲天將十二支試管插入卡槽的瞬間，整個地球的機械植被同時發出高頻哀鳴——那是它們在讀取原始生命的基因圖譜。而在馬裡亞納海溝的最深處，Ω組織的母體正在時間琥珀中睜開眼睛，它的瞳孔裡倒映著葉雲天手中的全息玫瑰，花瓣上的DNA鏈正在解構成最初的生命密碼。

通風係統送來久違的草木氣息，葉雲天轉頭時，看見機械墳場的中央長出一株參天大樹，它的根係是青海湖的冰裂，枝乾是切爾諾貝利的輻射結晶，樹葉是馬裡亞納海溝的機械珊瑚——而在樹冠頂端，綻放著十二朵金色的花，每朵花的中心都坐著一個正在微笑的時間修複者。

他握緊最後的時間穩定劑，感到十年來積累的基因碎片正在體內沸騰。遠處的機械植被開始枯萎，露出地表下埋藏的真實土壤，那裡沉睡著數十億年前的藍藻基因，正在因他的靠近而緩緩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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