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水中倒映的殘月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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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田秀英的倒台，如同在京都投下了一顆巨石，激起的漣漪遠未平息。曾經紙醉金迷、暗藏血腥的邀月樓被貼上了冰冷的封條，地底的修羅場入口被巨石徹底封死，象征著那個黑暗時代的終結。豐臣信彥以雷霆手段，聯合香川兵鋒的震懾，迅速肅清了南田派係的餘黨，一場轟轟烈烈的審判在京都奉行所展開。南田秀英及其核心爪牙的罪行被公之於眾，那份《身契及生死鬥契約》和指向他的真賬冊成為無可辯駁的鐵證，舉城嘩然，民怨沸騰。等待他們的，將是幕府律法最嚴厲的製裁。

然而，對於親曆這場風暴核心的穆之而言，勝利的滋味卻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苦澀和濃重的疑雲。

在豐臣信彥安排的一處安全宅院內，憐月的精神狀態在姐姐獲救後好了許多，但眉宇間依舊帶著驚魂未定的脆弱和對姐姐命運的深切擔憂。穆之坐在她對麵，阿月安靜地守在一旁。

“憐月姑娘，”穆之的聲音儘量溫和，“南田已經伏法，修羅場已成過去。但有些事，我始終想不明白。那晚你來找我們，泣訴田中真吾將你拐賣、南田以你為質逼迫殘月……這些，是實情嗎？還是……有人教你這麼說的？”

憐月聞言，身體微微一顫，雙手緊緊絞著衣角，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和羞愧。她低下頭，沉默了許久，才用細若蚊呐的聲音道：“穆……穆公子……對……對不起……那天晚上……我……我確實說了謊……”

她抬起頭，眼中噙滿淚水：“是兔娘……是她讓我那麼說的。她說……隻有這樣，才能激起你們的憤怒，才能讓你們去對付南田和田中真吾……才能……才有可能救我姐姐出來……”她的聲音帶著哽咽，“她說田中真吾位高權重，攀咬他更能讓你們相信南田的勢力龐大和罪惡……她說……隻要按她教的做，她就有辦法在混亂中救出姐姐……”

“兔娘？”穆之眉頭緊鎖，“她讓你攀咬田中真吾？那……那個真正將你拐騙到邀月樓的人，到底是誰？”

憐月茫然地搖了搖頭，淚水滑落：“我……我真的不知道。那個人……蒙著麵，聲音也刻意壓低了……他把我迷暈後，醒來就在邀月樓了……兔娘說他是南田的人，但我……我不敢確定……”

穆之和阿月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凝重。兔娘……這個神秘的女人，她才是真正在幕後操控憐月言行、引導他們走向南田密室的關鍵推手！她利用了憐月救姐心切的絕望，編織了半真半假的謊言，將他們當作刺向南田心臟的利刃！

“兔娘現在人呢？”穆之追問。

憐月搖搖頭，眼中帶著一絲恐懼：“南田被抓的那天晚上……她……她就失蹤了。像人間蒸發了一樣……邀月樓被查封時，也沒人找到她……”

失蹤了！這個關鍵人物，如同投入水中的石子，在激起最大波瀾後，悄然沉入了水底。

穆之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庭院中蕭瑟的秋景，眉頭緊鎖，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整件事情，就像一盤大棋。”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織田裕二，是明麵上的執棋者。他利用黑鴉擴張勢力，打壓異己，甚至可能默許或利用了南田的修羅場來製衡其他勢力。他以為自己掌控全局。”

他轉過身，目光銳利：“但兔娘……和她身後那位，才是暗地裡的執棋者！他們洞悉了織田裕二的野心和南田的罪惡，更利用了水無姐妹的悲劇！兔娘誘導憐月，將矛頭指向南田和田中（作為煙霧彈），最終引導我們拿到了扳倒南田的關鍵證據。他們借我們的手，除掉了南田秀英這顆大樹！”

“織田隆三？”阿月接口道，眼中帶著寒光，“難道他也在覬覦將軍之位？兔娘是他的人？他才是兔娘背後的主子？他想借南田倒台打擊織田裕二，自己上位？”

“極有可能。”穆之點頭，“織田隆三有動機，也有能力在邀月樓安插兔娘這樣的棋子。南田一倒，織田裕二失去了一個重要的製衡者，看似獲利，實則暴露在風口浪尖，更容易被織田隆三攻擊。而且，兔娘最後換掉賬冊，將矛頭指向織田裕二（雖然被我們拿到了指向南田的真本），這步棋更像是織田隆三的手筆，想一石二鳥，既除掉南田，又嫁禍兄長！”

他頓了頓，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窗欞，眼神愈發深邃：“但是……我總覺得，還有一股力量。一股藏得更深、更冷、更難以捉摸的手，也在暗中撥弄著風雲。這一切都發生的太過巧合，‘百鳥巢·樞’星圖的異動……再到兔娘如此精準地利用我們，又能在風暴中心全身而退……這背後，似乎不僅僅是織田兄弟內鬥那麼簡單。那枚在密室看到的、射向憐月的淬毒手裡劍，其手法和淬毒，不像是扶桑本土的風格……還有百鳥巢的手，為何會伸到京都？他們的目的又是什麼？”

阿月也感到了事情的複雜遠超想象：“你是說……除了織田兄弟，還有第三方，甚至第四方勢力，在利用這場混亂達成自己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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