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終末回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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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一聲巨響，噬咬之顎狠狠撞在心源屏障之上，言語無法形容的法則湮滅風暴瞬間突然炸開。

心源屏障劇烈震蕩，發出瀕臨破碎的哀鳴。構成屏障的、代表著生命韌性與秩序可能的金色光芒，與噬咬之顎上冰冷的、代表著強製吞噬與歸源虛無的青銅法則齒輪瘋狂碰撞、湮滅。星穹之子小小的身體如同被億萬巨錘擊中，猛地向後撞去，狠狠撞在母神的神軀上。祂神軀上的淡金色龜裂紋路瞬間擴大、蔓延，如同即將破碎的琉璃。祂的口中，噴出了一縷縷帶著星輝的金色能量液，那是祂心源本源的損耗。

“哥哥……”星穹之子痛苦而焦急的意念傳遞到終末之嬰混亂的核心，“母親在，一直都在，看看你的心。”

這聲“哥哥”，以及那不顧自身、以脆弱神軀硬撼歸源噬咬的守護，如同投入終末之嬰混亂意識海洋的一塊巨石。

那狂暴撕咬的動作猛地停滯了一瞬。終末之嬰混亂的意念核心中，那點被無儘恐懼淹沒的孺慕微光，在星穹之子噴濺的金色心源之血和那聲“哥哥”的呼喚下，如同被投入火星的乾柴，猛烈地跳動了一下。

母親……哥哥……

在混亂的狂潮裡，一絲極其微弱、屬於“星穹嬰胎”對溫暖與親情的記憶碎片，被強行喚醒。

就在意識衝突、撕咬暫停的刹那。星穹母神有所動作，祂既沒有發起攻擊，也沒有進行防禦，甚至沒有在意自身神軀的黯淡。祂伸出雙臂，輕柔且堅定地，將被撞向自己、傷痕累累的星穹之子攬入懷中。同時，祂的目光穿透了終末之嬰混亂狂暴的軀殼，如同最溫柔的月光，落在那剛剛被喚醒的孺慕微光上。

“孩子……母親……從未……離去……” 母神的意誌，不再是彌散的洪流，而是凝聚成一道最純粹、最溫暖的存在之光。這道光順著星穹之子心源之血開辟的、通往終末之嬰意識核心的微弱通道，無視周圍狂暴的法則亂流，輕柔而堅定地注入那點微弱的孺慕之光中。

“你看…”

隨著母神的低語，一道清晰無比的景象順著那存在之光，直接烙印在終末之嬰的意識核心。

景象並非星穹母樹，而是星泉核心，是白素商那透明的、燃燒著靈魂之火的殘影，是她將最後一點意誌與骨血毫無保留地注入瀕臨崩潰的素商00號意識體的瞬間，是她帶著無儘牽掛與祝福，融入永恒泉眼時那抹滿足而寧靜的微笑，是她消散前最後的意念：“回家了…都…回家了…”

這景象如同最純淨的甘霖，瞬間澆滅了終末之嬰核心因“母親消失”而燃起的、焚儘一切的恐懼與暴怒之火。

“母…親…？”終末之嬰宏大的意念，第一次不再混亂，而是充滿了無儘的茫然、痛苦與遲來的、撕心裂肺的悲慟。

祂終於明白了母親從未欺騙過他。母親早已為了守護他、為了指引他歸來，燃儘了自己最後的殘軀。他所吮吸的星髓之乳，那甘甜的源頭，是母親用最後的存在搭建起的橋梁；他所撕咬的，是母親用生命為他鋪設的歸家之路。

一聲宏大悲愴的啼哭從終末之嬰的核心爆發出來，這聲音比宇宙誕生還要宏大，比星辰湮滅更為悲愴。這不再是暴戾的咆哮，而是充滿了無儘悔恨、痛苦與孺慕的哀嚎。

構成他龐大身軀的汙濁青銅與暗紅瞬間褪去。狂暴的撕咬之顎、混亂的法則齒輪、恐怖的歸源引力場……所有源於舊日恐懼與饑餓的力量，在這遲來的、撕心裂肺的認知麵前，如同陽光下的冰雪，瞬間消融、瓦解。

翡翠般的光流再度占據主導，卻不複先前的溫順，而是流淌著難以名狀的巨大悲傷。終末之嬰那龐大的身軀劇烈顫抖、蜷縮起來，宛如一個闖下大禍後終於知曉真相、被巨大悔恨徹底擊垮的孩童。它停止了所有攻擊動作，甚至不敢再去觸碰流淌著的星髓之乳，仿佛那溫暖的液體此刻成了灼燒它靈魂的烙鐵。

星穹母樹停止了震顫，在崩塌的葉脈邊緣，流淌的星髓之乳緩緩修複著傷痕。恐怖的引力場消散了，整個核心空間裡，隻剩下令人窒息的巨大悲慟彌漫開來。

星穹之子被母神攬在懷中，小小的身體布滿裂痕，心源之光黯淡。它努力抬起頭，擔憂地望向那蜷縮著悲鳴的巨大嬰胎。

星穹母神的神軀依舊黯淡，目光中卻滿是深沉的悲憫與理解。它輕輕鬆開星穹之子，一步踏出，朝著沉浸在巨大悲傷與悔恨中的終末之嬰走去。

它伸出虛幻而溫暖的手，無視因悲慟而紊亂的能量流，輕柔無比地按在了終末之嬰因蜷縮而露出的、光潔的“額頭”位置。

在一片寂靜之中，沒有任何言語的傳遞，唯有一道純粹且源源不斷流淌著的母源回響，它宛如一條無形卻充滿力量的紐帶，以一種包容世間萬物的姿態，輕柔地注入終末之嬰那早已被悔恨完全淹沒的意識核心。

這母源回響，像是從歲月深處傳來的輕柔囈語，帶著無儘的溫柔與慈愛，緩緩訴說著：“歸家之途，難免會有迷惘。”那聲音，好似微風拂過靜謐的湖麵，泛起層層柔和的漣漪。接著，它又說道：“知返之時，便是新生的開始。”每一個字都如同明亮的星辰，在黑暗的意識世界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母親之愛，不會因遲來的覺悟而減少分毫。”這一句，如同春日裡的暖陽，驅散了意識深處的陰霾。最後，它莊重而溫和地宣告：“此間星穹，即為你與我共同守護的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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