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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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恒蹲下身,與銀平視。
少女的銀發間沾滿了灰塵和碎屑,他伸手輕輕拂去,指尖觸碰到她發絲的瞬間,銀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喉嚨裡發出警惕的低吼。
“彆怕。”
薑恒放輕聲音,手指順著她的發絲滑下,像在安撫一隻受驚的野貓。
銀的豎瞳緊盯著他的動作,鼻翼微動,似乎在嗅探他的氣息。
當薑恒的手掌落在她頭頂時,她猛地縮了縮脖子,但預想中的反抗並沒有到來。
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溫暖而乾燥。
“乖。”
薑恒低笑,又掰下一塊乾糧遞到她嘴邊。
銀遲疑片刻,終於小心翼翼地湊近,舌尖飛快地舔過他的指尖,卷走食物。
溫熱的觸感讓薑恒指尖微麻,他收回手,看著銀狼吞虎咽的樣子,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慢點吃,沒人和你搶。”
銀充耳不聞,吃完後意猶未儘地舔了舔嘴唇,猩紅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手中剩下的乾糧。
薑恒故意將食物舉高,銀立刻像小狗一樣仰起頭,鎖鏈嘩啦作響。
“想要更多?”
薑恒晃了晃乾糧:
他打了個響指,束縛銀的金屬鎖鏈應聲鬆開,嘩啦啦落在地上。銀重獲自由,卻沒有立刻撲上來,而是四肢著地後退了幾步,警惕地觀察著他。
薑恒也不急,隻是盤腿坐下,將乾糧放在兩人之間的空地上,然後攤開雙手,示意自己沒有敵意。
銀的鼻子抽動了幾下,慢慢爬近,在距離他半米處停下,伸長了胳膊去夠乾糧。
薑恒沒有阻止,任由她抓走食物。
這次銀沒有立刻吃掉,而是捧著乾糧,歪頭看他,眼神中多了一絲疑惑。
“吃吧,都是你的。”
薑恒溫和地說。
銀低下頭,小口小口地啃起來,吃相比之前斯文了許多。
薑恒趁她進食,仔細打量這個野性十足的少女。
她的皮膚因為長期暴露而略顯粗糙,但五官卻意外地精致,尤其是那雙猩紅的豎瞳,在昏暗的光線下像兩顆剔透的寶石。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尖輕輕碰了碰她的臉頰。
銀的動作頓住,但沒有躲開,隻是用那雙獸瞳盯著他,嘴裡還含著半塊乾糧。
“臟兮兮的。”
薑恒用拇指擦去她臉上的汙漬,露出底下白皙的皮膚:
“得給你洗個澡。”
銀聽不懂他的話,但感受到他動作中的善意,緊繃的身體漸漸放鬆下來。她吃完最後一口乾糧,意猶未儘地舔了舔手指,然後做了一件讓薑恒意想不到的事。
她湊上前,用臉頰蹭了蹭他的手掌,像貓科動物標記氣味一般。
薑恒愣住了,隨即失笑:
“這是認可我了?”
銀不會回答,隻是用腦袋頂了頂他的手心,示意還要撫摸。
薑恒從善如流,手指插入她銀白的長發,輕輕梳理著打結的發絲。銀發出舒服的呼嚕聲,不自覺地往他身邊靠了靠。
“看來你很喜歡這樣。”
薑恒低聲說,手掌順著她的後背撫下,能感受到她纖瘦的身體和微微凸起的脊椎骨。
銀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不大,但指甲輕輕抵著他的皮膚,像是在試探。
薑恒任由她動作,看著她將自己的手拉到麵前,好奇地嗅聞。
“放心,我不會傷害你。”
他輕聲說。
銀似乎聽懂了他的語氣,鬆開手,轉而將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整個人的重量都壓了過來。薑恒猝不及防,差點被她撲倒,連忙用手撐住地麵。
“喂,你……”
銀已經自顧自地在他懷裡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蜷縮起來,還蹭了蹭他的頸窩。
薑恒哭笑不得,但也沒有推開她。
少女的體溫比常人略高,像個小火爐,在這陰冷的廢棄工廠裡格外溫暖。
他調整了一下姿勢,讓銀靠得更舒服些,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梳理著她的長發。
銀的呼吸漸漸平穩,竟然就這麼睡著了。
薑恒低頭看著懷中熟睡的少女,那張野性十足的臉在睡夢中顯得格外恬靜。
他輕輕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
“看來是撿了隻小野貓啊。”
銀在夢中似乎聽到了他的話,無意識地往他懷裡鑽了鑽,發出一聲含糊的嗚咽。
薑恒忍不住勾起嘴角,將她摟得更緊了些。
工廠外,昏黃的天光漸漸暗淡,但在這隱蔽的角落裡,兩個人的體溫交融,驅散了廢墟中的寒意。
薑恒醒來時,發現銀正蜷縮在他懷裡,像隻小獸般緊緊貼著他。
她的銀發散亂地鋪在他的胸口,呼吸均勻而溫熱。
他剛想動,銀的耳朵就警覺地豎了起來,隨即睜開那雙猩紅的豎瞳,直勾勾地盯著他。
“醒了?”
薑恒揉了揉她的腦袋。
銀沒有回答,隻是湊近他的脖頸,輕輕嗅了嗅,然後伸出舌頭,像貓一樣舔了舔他的下巴。
“嘶……彆鬨。”
薑恒失笑,捏住她的後頸,把她稍微拎開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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