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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8章第12頁 燈花跳了三下,拔步床裡的熱鬨都沒停歇。 阮含璋真是累極了。 她眼角沁出淚水,想要動手擦一擦,可胳膊都要抬不起來,隻能軟綿綿落在錦被裡。 原是她在上的位置,可後來她實在沒力氣,就又換成了這樣。 “陛下。”阮含璋才聽到自己嗓子都啞了。 景華琰捏著她的腰,低聲問:“怎麼?” 阮含璋:“……” 你說怎麼? 阮含璋倏然咬了一下嘴唇,片刻後才斷斷續續道:“陛下不能放縱情事……昨日之事,姑姑,姑姑已經教導過了。” 短短一句話,她說得相當費力。 景華琰百忙之中抬起眼眸,認真看了看她緋紅的臉頰,傾身上前,在她唇上落了一個吻。 濃鬱而熱烈。 猶如陳年烈酒,一口下去直達四肢百骸,讓人頭暈目眩。 之後,阮含璋就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了。 直到最後她終於哭出來,景華琰方才停歇。 阮含璋半躺在景華琰的胸膛上,淺淺喘著氣,她整個人還在哆嗦。 景華琰倒是心情極好,雖然很累,卻很暢快。 他有一下沒一下撫摸著阮含璋的後背,聲音比白日要低沉許多。 仿佛在粗石路上滾過,低低啞啞,有一種彆樣的魅惑。 “朕說過,晚上再來討論此事。” “現下討論完,阮才人以為如何?” 阮含璋麵上紅成一片,就連耳根之後也是紅的,她鬢發淩亂,在雪白的肌膚上蜿蜒而下。 美麗不可方物。 “陛下,怎麼能這般?” 景華琰聽著她的控訴,不由低低笑了起來。 “朕瞧著,你也並不害怕。” 什麼宮規戒律,什麼禮數體統,在這個“阮含璋”身上全數不見。 她會控訴他,隻是因為太過累極,沉湎於歡樂的海洋中,會讓她短暫失去理智。 景華琰自己不喜失去理智,所以莫名的,他竟完全聽懂了阮含璋的意思。 “阮才人,是你體力不盛。” 阮含璋抿了抿嘴唇,都想要罵他。 景華琰自幼習武,聽聞騎馬狩獵皆是好手,他這強健體魄,阮含璋如何能比得上? 不過,方才賣力的明明是他,怎麼他還沒自己累? 阮含璋心裡罵他無數句,嘴上依舊溫溫柔柔的:“是,是妾的不是。” “嗬嗬。”景華琰低低笑了起來。 “阮才人真是溫柔賢惠,是朕的解語花啊。” 阮含璋的手順著他寬厚的胸膛下移,最後在他腰上輕輕捏了一下。 不重,不輕,猶如逗弄,卻又好似在撒嬌。 尺度把握得剛剛好。 她已經發現,景華琰並不是循規蹈矩的性子,這般肆意妄為一下,他不會生氣。 果然,她這樣撒嬌,隻換來景華琰更放肆的笑聲。 等笑聲停歇,兩人都安靜了下來。 景華琰攬著她的肩膀,感受她細膩光滑的皮膚,也感受到她的瘦弱。 “你說的姑姑,可是叫佩蘭?” 宮裡這些人事,他大凡看過,大抵都能記得。 尤其是這一批入宮的秀女,大多家世出眾,即便初封不能給高位,朝廷也格外開恩,允許帶姑姑或貼身侍女入宮陪伴。 阮含璋身邊的姑姑是她的奶嬤嬤,從小照料她長大,情分自不一般。 按理說,這樣的奶嬤嬤大多數都是家生子,一家老小都在主家手中,又因為跟主家情分不一般,一貫都很忠心。 奶嬤嬤這種陪伴小姐一生的角色尤甚。 比如阮含璋昨日侍寢,奶嬤嬤大抵會高興她得聖寵,亦或者心疼她昨日疲累。 絕對不會訓斥她不知節製。 這本身就帶有一定的貶低和鄙薄。 阮含璋說得含糊,但景華琰卻能聽懂,兩個人之間打機鋒,話不說滿,意思卻到位。 她能完完全全成為阮含璋,卻也會暗示他自己身份的異樣,明知景華琰懷疑她,卻絲毫不害怕。 就如同站在高枝的鳥兒,瞧見人要逗弄,甚至都會得意地抖抖翅膀,之後卻兀自飛去,不讓人沾染分毫。 但這高枝鳥兒,如今就在枕邊。 景華琰把話題轉回了佩蘭身上。 阮含璋便答:“是,姑姑名叫佩蘭,是母親的陪嫁,從小照料妾長大,情分非比尋常。” 阮含璋說著,感覺自己緩過來了,便動了動腰,尋了個更舒適的姿勢靠在景華琰身上。 “有她陪你入宮,倒是好事。”景華琰道。 阮含璋輕輕應了一聲,她唇角上揚,滿意景華琰的聰明。 “陛下,可要叫水?” 景華琰低頭看她烏黑的發頂,心情倒是極好:“叫水吧。” 等沐浴更衣完,兩人重新躺回拔步床中,阮含璋已經困得睜不開眼了。 景華琰同她並肩而臥,半闔著眼眸,腦中都是家國大事。 阮家,南安伯廖氏,玉京,清州。 大理寺,都察院,刑部,宗人府。 各種關係盤根錯節,背後是一張看不見的網。 景華琰一貫有耐心,他想要做到的事情,從未有失手的經曆。 這一次也不例外。 忽然,身邊的女子輕哼一聲,轉身換了個姿勢。 景華琰睜開眼,在黑暗中看向她模糊的背影。 拔步床中光陰不明,隻能看到女子大概的纖細輪廓。 此時的她不是阮含璋,隻是她而已。 景華琰挑了一下眉,他重新閉上眼,伴隨著身邊清淺的呼吸聲,這一次意識沉入深海,淺淺入眠。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8第8章第22頁 次日清晨,阮含璋醒來時,丹若殿依舊靜悄悄的。 景華琰早就離開,隻有紅袖和雪燕等著侍奉起床。 今日與昨日不同,雪燕道陛下特地吩咐過禦茶膳坊,給她備好了早膳。 因此阮含璋在丹若殿用過早膳才回聽雪宮。 慕容婕妤昨日在阮含璋這裡折了麵子,今日便不願意見她,阮含璋很痛快就回到了棠梨閣。 即便用過了早膳,又踏踏實實睡了一夜,但阮含璋還是覺得腰酸背痛,一進寢殿便歪在貴妃榻上,淺淺緩了口氣。 “真是的,怎麼這麼能折騰人。”她忍不住念叨一句。 青黛剛要問她吃什麼茶,佩蘭姑姑就沉著臉,磕磕絆絆進了寢殿。 她的腳傷顯然還沒好,昨日趙庭芳隻給她用了緩解疼痛的藥膏,根本就沒什麼醫治效果,想要完全好轉,怎麼也得十天半月才行。 這期間,佩蘭都無法跟著她出門了。 阮含璋見了佩蘭,立即坐正身體,眼含關切:“姑姑可好些了?” 每次都是這句話,佩蘭都不耐煩聽。 她對青黛揮了揮手,青黛退下之後,她便直接坐在了貴妃榻另一側。 “方才得到消息,陛下已經下旨,宣老爺夫人一月後入宮麵聖,賜宴榮華齋,以解小姐相思之苦。” 阮含璋愣了一下,瞧著很是驚訝。 佩蘭單薄的眼尾一挑,眼眸中滿是質疑:“不年不節,陛下為何特地下旨?你在丹若殿究竟做了什麼?” 阮含璋知道,佩蘭一貫厭惡她,完全瞧不上她。 她認為她下賤,不知廉恥,不過是上不了台麵的揚州瘦馬。 此刻她的質疑並非認定阮含璋聰慧,她隻是對她的下作手段不信任。 阮含璋輕歎口氣。 佩蘭姑姑這些法子,她在逸香閣見得多了,打一棒子給個甜棗,每日重複這樣來回拉扯,最後逸香閣的那些小寵們,就會乖乖聽話,完全成了沒有思想的玩物。 但佩蘭把這法子用在她身上,卻是大錯特錯。 “姑姑,我當真什麼都未做,是前夜的時候,陛下忽然詢問老爺的壽辰,想來是對阮家的看中。” 她輕輕拍了一下佩蘭的手,語氣溫柔而誠懇。 “人人都知老爺十分寵愛大小姐,若我不表現出想念家人的模樣,可不是同身份相悖?” 佩蘭神色緩和下來。 “如今你可看見了,陛下對你的好,都是因你是阮氏出身,若沒了這層身份,你什麼都不是。” 佩蘭習慣性地又來誘導她。 阮含璋乖順點頭:“我都明白的。” “這樣也好,”佩蘭思忖片刻道,“老爺夫人入宮,能看看咱們過得是否安穩,心裡也踏實,家裡的事也需得知曉。” 阮含璋垂下眼眸,唇角微微揚起。 可不是,阮家究竟什麼情景,她的確需要知曉。 嬪妃入宮,並不限製麵見娘家親朋,日常也有書信往來,但畢竟是走的官路,書信上什麼多餘的都不能寫。 想要籌謀,必須要麵見。 阮含璋趁機道:“我也是想著姑姑會擔心大小姐,才特地說了一嘴,沒成想陛下這般恩寵阮家。” 佩蘭臉上這才有了笑意。 “這是自然。” “老爺一貫忠君愛民,夙興夜寐,出身玉京書香門第,而夫人廖氏又出身世襲罔替南安伯府,當年榜下捉婿,結果卻是門當戶對,成就了這一段佳話。” “那時又忽然有大事……” 佩蘭說著,忽然一頓,冷睨阮含璋:“我說的太多了,你可莫要說出去。” 阮家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她日日都能聽聞,聖京和清州都有傳頌,誰會不知? 不過佩蘭之後要說的是什麼? 阮含璋點點頭,道:“姑姑,三日後就是二十六,要去給太後娘娘請安,姑姑可能陪我去?” 佩蘭麵色一沉。 她的腳還沒好,一走就疼一下,即便在棠梨閣也不能時辰盯在阮含璋身邊,更彆提陪她出宮了。 不過這兩日,阮含璋自己去侍寢也沒有鬨妖,方才陛下又送來了豐厚的賞賜,這讓佩蘭心中稍安,又有些憤懣。 狐媚樣子,也就男人會喜歡。 待以後大小姐入宮,定會比她受寵千百倍,將來問鼎後位,享儘榮華富貴。 思及此,佩蘭姑姑臉上多了幾分溫柔。 “你聰慧機敏,這幾日做的極好,我也很放心。” 她先是誇了一句,然後道:“去太後娘娘宮中請安,是你的福氣,你老老實實聽著跟著便好。” “懂了嗎?” 阮含璋低眉順眼:“懂了。” 佩蘭坐了一會兒,又覺得渾身都疼,便叮囑她抄寫女戒,擺手自去歇著了。 等她走了,阮含璋才冷下臉來,阮家費儘心思,所圖不過是後位。 這話不曾講,但阮含璋早就心中有數。 阮家之中,真正心思陰沉的並不是那位看起來麵冷的廖夫人,而是阮家的家主,阮忠良才是。 所圖不大,又怎會冒大不韙的風險送她入宮?又怎麼敢為了攀附南安伯,直接殺害早有身孕的妾室? 阮忠良之心狠手辣,阮含璋早就見過,也心知肚明。 她捏著銀勺,慢條斯理吃蜜桃。 鮮甜的汁水湧入喉中,是熟悉的甜美滋味。 母親臨終願望,是讓她一生幸福順遂,衣食無憂,如今,她也即將做到。 阮含璋眯了眯眼睛。 那她就好好看看,阮含璋究竟如何當上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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