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最後的告彆（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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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什麼呆呢？”我爸從門外進來。

他還是記憶中的樣子，笑起來眼角的皺紋像扇子一樣展開。

“爸……”我的眼淚奪眶而出。

我爸蹲下身，粗糙的大手擦去我的淚水：“怎麼哭了？誰欺負我們家小公主了？”

我撲進他懷裡，一切都那麼真實。

“做噩夢了？”我爸輕輕拍著我的背，“沒事，夢都是反的。”

我媽端著一盤紅燒肉走過來，香味讓我肚子咕咕叫。

她笑著捏捏我的臉：“快吃飯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我們圍坐在那張老舊的木桌旁，就像過去千百個平凡的日子一樣。

我爸給我夾了一塊肥瘦相間的紅燒肉，我媽嘮叨著讓我多吃蔬菜。

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給一切都鍍上了金色的光暈。

牆上的老掛鐘滴答作響，院子裡傳來鄰居家孩子的笑鬨聲。

這一刻如此真實，又如此虛幻。

“音音。”我爸突然放下筷子，表情變得嚴肅，“記住，無論發生什麼，都要向前看。”

我媽也放下碗，溫柔地注視著我：“我們永遠愛你。”

“媽……”

他們倆的眼神，讓我忽然間意識到什麼。

小時候我就聽說過，親人去世後會托夢。

我知道，這是夢。

但不是虛幻的。

是他們倆來到我夢裡，在做最後的告彆。

旁邊牆上掛著一麵鏡子。

鏡子裡分明隻有穿著一身血汙的我，根本就沒有爸媽他們兩個人。

“你們……”我的聲音哽住了，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我媽轉頭看到了鏡子，才驚覺我已經發現了。

她的眼眶也紅了，隻是沒有淚水。

她顫抖的手撫上我的臉：“音音，你的身世都已經全都知道了？”

我點點頭，喉嚨像被什麼堵住了，發不出聲音。

“對不起……”她悲痛欲絕的說，“媽媽不該瞞著你……”

我爸低著頭，那雙常年勞作的大手不安地搓著：“我們……我們本來想等你再大些告訴你！”

“我不怪你們。”我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們把我養大，給我一個家，我怎麼會怪你們……”

我媽突然捂住嘴哽咽，瘦弱的肩膀劇烈顫抖著。

父親將她摟進懷裡，這個一向堅強的男人眼裡也閃著淚光。

“那天下著小雨……”我媽哽咽著回憶，“我就跟鬼魂心竅一樣，聽到亂葬崗有嬰兒的哭聲……”

“我本來不想管的。”我媽又突然笑了：“但你啊，哭聲太讓媽揪心了，像小貓似的……”

“也不知道那天究竟是咋了，就跟著魔一樣，居然神不知鬼不覺就把你帶回家了，那麼小的娃娃，凍得渾身發紫，帶回家後卻一點都不哭鬨，睜著大眼睛看著我們……”

她說到這裡，突然哽咽的說不出聲來了。

儘管沒有淚水，但是那些回憶都還在她腦子裡。

隻是如今天人永隔，再也永遠都不能在一起了。

“我……我不是個好父親。”我爸突然說，粗糙的大手緊緊攥著，“小時候都說你是化生女，心裡對你有成見……”

“因為害怕。”我爸的聲音顫抖著，“我們不知道你的身世會帶來什麼。”

我哭泣的搖頭，“是我，是我連累了你們。”

“傻孩子，有了你！咱們才是完整的家，如果你是我們命裡的劫難，這輩子能成為媽媽的女兒，是我的福氣！媽疼你還來不及，怎麼會怪你。”

我媽緊緊地抓住我的手，愧疚的說：“隻是我跟你爸都是普通人，不能幫你，也不知道這些日子你承受著多大的磨難！媽不期望你有多大的本事，就是想讓你做個普通人……平平安安地過一輩子！”

我爸彆過臉去，但我還是看到了他眼角閃動流不出來的淚光。

這個一輩子要強的男人，此刻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無措。

“還有一件事，媽一直沒跟你說……”我媽突然緊張起來，“你還記得九歲那年，你發高燒的那件事嗎？”

我想起九歲那場莫名其妙的高燒，持續了好多天。

因為村子裡一個大姐姐被車撞死，我湊熱鬨去看出殯莫名出了事。

我清楚的記得，那天晚上我高燒不退。

那個大姐姐坐在我床頭，讓我回頭看她。

她還假扮我媽的模樣騙我。

當時，是因為一塊佛玉救了我的命。

“剛把你抱回家不久，有一個普陀山來的老和尚路過，他說你是極陰之體，不該來到這個世上，禍端無儘！建議我們把你送到廟裡……”

我的心猛地一沉。

“但我舍不得。”我媽突然激動地說，“你是上天賜給我的女兒！所以我就拒絕了，九歲那年開始招惹不乾淨的東西。”

“從那以後，我更小心了。不讓你晚上出門，不讓你參加村裡的喪事！”

原來那些我以為的過度保護，背後藏著這樣的秘密。

原來我媽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守護著我。

“但老和尚跟我說過，你命中注定有大劫！他跟你因果未儘，若是真的要經曆劫難，就去普陀山找他。”

我媽抓著我的手，千叮萬囑：“你永遠都是媽媽的心尖肉，所以……一定要好好活著。”

我爸媽望向屋外，好像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倆人臉色都有些著急起來。

“爸對不起你……”我爸的聲音支離破碎，“讓你跟著我們吃苦……還遭了這麼多罪！”

我的心痛得像被撕裂一般，眼淚模糊了視線。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我拚命搖頭，“你們給了我最好的家……最好的愛……”

屋內的光線開始變暗，父母的身影漸漸變得透明。

我驚慌地想要抓住他們，手指卻穿過了他們的身體。

“要走了……“媽媽含著淚微笑，“能看到你長大成人，媽媽已經很滿足了……”

“記住，無論發生什麼，都要好好活著……”

“不要走！”我哭喊著，“再陪陪我...求你們了……”

母親的身影越來越淡，但她還是伸手虛撫我的臉：“傻孩子。我們一直都在你心裡啊。”

他們的身影開始變得透明，老宅的景象也在慢慢消散。

我拚命想要抓住什麼，卻隻能像流沙看著他們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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