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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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衍大陸的重建在劫後餘生的陣痛中蹣跚前行。東海之濱的礁石上，凝結的暗紅血垢如上古瑪瑙般嵌在岩縫裡，與新生的翡翠海藻糾纏成斑駁的戰紋，鹹腥的海風掠過，掀起一縷縷混雜著血腥味的微瀾，仿佛在低聲複述著昔日天魔之戰的慘烈。任逍遙將半截傳承劍柄供奉在萬年玄冰祭台中央，劍鍔處殘存的五行靈珠正以呼吸般的韻律流轉——青芒如春筍破土般迸發木之生機，赤芒似流火燎原般翻湧火之狂暴，黃芒若厚土沉凝般聚斂土之厚重，白芒猶庚金淬煉般閃耀金之鋒銳，黑芒同萬川歸海般蘊含水之包容。每一次靈光交替，祭台周遭焦黑的岩縫便滲出星點綠意，苔蘚如翡翠織網，悄然覆蓋戰爭留下的瘡痍，連空氣中漂浮的塵埃都沾染了新生的氣息，仿佛能聽見草木拔節生長的微響。
他每日破曉啟程，白衣劃破晨霧，如同一道行走的曙光。指尖拂過破碎的防禦陣基時，殘損的符文便如螢火複燃，斷裂的陣圖重新勾勒出古老的星軌，那些沉寂已久的陣眼接連亮起，在大地上織就一張微光閃爍的保護網，符文流轉間隱隱與天穹星辰共鳴；掌心貼緊枯竭的靈泉時，混沌道韻化作甘霖，乾涸的泉眼湧出清冽水流，叮咚聲中夾雜著靈氣複蘇的嗡鳴，水流順著溝壑蜿蜒而下，所過之處竟催生了成片的靈草，甚至有絕跡已久的“還魂芝”在泉眼邊抽芽。尤其在東海之戰崩裂的山脈底部，金色光脈如沉睡的幼龍蜿蜒，鱗片般的光紋隨他的腳步明滅，那是天衍根基未死的證明，亦是他以道韻日夜溫養的痕跡，每一道光紋的閃爍，都像是大陸在無聲地呼吸，而他能感受到那呼吸正從微弱變得逐漸有力。
這日黃昏，殘陽如熔金傾瀉，將天空染成一片血色，雲層間仿佛有戰魂在咆哮。任逍遙行至北俱蘆洲的十萬大山，此地曾是龍脈中樞，往日靈氣濃鬱得能凝結成珠，隨手一握便有靈液順指縫滑落，空氣中處處彌漫著令人心曠神怡的草木清香，甚至能看見靈氣化作的蝴蝶在花叢中飛舞。然而此刻，這裡卻被一股混雜著腐屍惡臭與鐵鏽腥氣的陰冷氣息籠罩，仿佛有一隻無形的黑手扼住了大陸的咽喉，連光線都在此處變得粘稠而昏暗。他駐足於一株枯萎的千年靈鬆前，這株曾見證過大陸無數興衰的古樹，如今卻如焦炭般挺立，樹皮剝落處露出灰黑色的朽木，樹乾上布滿了如同蛛網的裂痕，那是魔氣侵蝕的痕跡。當他的指尖觸及覆蓋在樹根處的灰黑色苔蘚時，掌心突然傳來針紮般的刺痛——土壤之下，青黑色的靈氣脈絡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皸裂，粘稠如墨的汁液從裂痕滲出，如萬蟻噬根般將魔氣注入龍脈主乾，那汁液落地之處，連岩石都發出“滋滋”的腐蝕聲。抬眼望去，遠處山巒間的金色光脈已黯淡成斷續的血痕，宛如垂危老者手腕上淤紫的靜脈，在暮色中泛著不祥的微光，每一次微弱的閃爍，都像是大陸在痛苦地呻吟，而那呻吟中，還夾雜著魔氣肆虐的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