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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戴著玉玦的血染斷指。 斷指彎曲,當中有一根渾金色的頭發。 朱溫回到黃巢軍大營之後,首先見到的東西就是這根斷掉的死人指頭。 這時黃巢已經掃蕩徐州完畢,渡過淮河,進入淮南之地。 帶來斷指的是曹師雄的親兵。 這也是曹師雄這個與朱溫一麵之緣的朋友,留給朱溫的唯一遺物。 “曹郎君躲避楊複光部追擊,兵敗於湖州,被鎮海節度使裴璩殺害。”親兵的話語十分簡短。 朱溫默然將這根斷指捧在手中。 斷指因用石灰和麝香處理過,並未腐爛,關節上似乎還帶著生前的剛勁。 朱溫眼前立馬又浮現出那位貔虎般漢子黝黑如鐵的麵容。 他已經能想象出這幾個月來,曹師雄等人的經曆。 蘄州突圍,曹師雄率一千勇士留下,血戰三日,麵對縱橫當世的焰帥親自領兵而來,仍然與徐唐莒、王重隱等人一同,帶著數十殘兵衝殺出去,重新糾集豪傑,拉起一支軍隊。 他們渡江轉戰,從江西,到兩浙,孤軍縱橫,沒有根據地,沒有盟友,於陌生的土地上,在潮水般的敵軍中穿插。 他們曾一次又一次被打敗,卻憑著堅韌一次又一次奮起,牽製住南方的官軍力量。甚至曹師雄還一度孤身北上,在臨朐之戰中指揮輕騎,為尚讓、孟楷以寡擊眾,大破平盧軍立下汗馬功勞。 如今草軍主力已到了長江以北的瓜步,飲馬大江。 曹師雄和他的戰士們,在黑夜中燃起光芒,砥礪前行,卻消逝在黎明到來前的一刻。 奇跡不會永遠發生,他們終未能再次從屍山血海中站起。 “我們現在算朋友了嗎?” “算。” “希望很多年後,你依然記得我這個朋友。” 朱溫想起曹師雄和他的最後對話,突然自嘲大笑。 白發如新,傾蓋如故。 他當然明白斷指中的金色頭發代表著什麼。 花王被楊行密用劍柄打斷了至少三根肋骨。 但這個女人要攪風攪雨,並不必傷勢全然恢複。 她還有頭腦和美色可以運用。 尤滴這個女人,必須死——朱溫再次堅定信念。 但他並沒有責怪自己接受楊行密的調解。 若非楊行密報信,他早已死在花王手裡。 何況,人不能未卜先知。 一切“早知如何就好”的感歎,都隻是弱者的自怨自艾。 “曹兄,我會拿這個女人的首級去祭你。” 朱溫咬破指尖,將鮮血塗抹上自己的嘴唇,對斷指鄭重發誓。 “要不,我把她的胸脯和大腿,也給你一發燒過去?”朱溫難得地講了一句葷話:“可曹兄呐,你阿爺要把泰山派那麼多美人留給你,你也瞧不上。這樣惡毒的女人,哪怕國色天香,你又怎會放在眼裡?” 朱溫轉向曹師雄的親兵:“曹郎君就義前,殺了多少個敵人?” “三十五個。”親兵全無遲疑,舉起一對手掌,左手已隻剩下三根手指,雙手合在一起,恰是三和五。 朱溫伸手與他擊掌:“男人死時,最好的良伴不是親友的眼淚,而是敵人的鮮血。曹兄到最後,仍是我認識的那個曹師雄。” 他想,曹師雄如在天有靈,最願意聽到的,恐怕是這句話了。 逝者的鮮血已經流儘,生者仍要砥礪前行。 朱溫來到黃巢的中軍帳中。此時,黃巢已在籌備渡江的事宜。 “你若早些回來,也什麼改變不了。”黃巢平靜道:“長江對岸,有雷帥。” 曹師雄與他們之間,隔著的不僅是一道長江。 大唐四帥之首,雷帥高駢,這個人的威力,還要勝過大江上的驚濤駭浪。 雷帥是渤海高氏的嫡流,名將高崇文的孫子,也是北齊神武帝高歡和蘭陵王高長恭的後裔。 他在四帥中年紀最長,也最被認為得到戰神石雄的真傳。 他曾把南詔打到崩潰的邊緣,也在今年上半年,於短短一月內海陸兩道發兵,將肆虐江東兩年的袁昌、王郢部義軍徹底摧毀。 焰帥甄燃玉戰死,雪帥齊克讓出師無功,風帥李國昌鎮守塞上不能輕易調動。對朝廷而言,能被用於對付草軍的王牌,也隻剩下雷帥了。 朱溫點點頭:“弟子知道。” 黃巢擔心他自責的心意,朱溫了然在心。 “有勝算嗎?” “沒有。”黃巢相當直接地道。 “所以咱們要做的,隻是從雷帥眼皮子底下跑掉?” 黃巢笑了笑:“不跑,學西川那群突將?” 這是高駢鎮守西川時做下的一樁血案。 高駢為了對付蜀地鼓噪要餉的“突將”,極有創意地發明了一種新套路。 明日校場發餉,不必著甲。 當天的成都校場,憤怒的咆哮聲震天動地,刀斧齊作,地麵頃刻被無涯的血海淹沒。 這隻是殺戮的開始。 後世史載:辛未,高駢陰籍突將之名,使人夜掩捕之,圍其家,挑牆壞戶而入,老幼孕病,悉驅去殺之,嬰兒或撲於階,或擊於柱,流血成渠,號哭震天,死者數千人,夜,以車載屍投之於江。有一婦人,臨刑,戟手大罵曰:“高駢!汝無故奪有功將士職名、衣糧,激成眾怒。幸而得免,不省己自咎,乃更以詐殺無辜近萬人,天地鬼神,豈容汝如此!我必訴汝於上帝,使汝他日舉家屠滅如我今日,冤抑汙辱如我今日,驚憂惴恐如我今日!“言畢,拜天,怫然就戮。 屠戮嘩變軍隊,本是慣例,但像高駢這樣舉族誅之,婦孺無遺,殘酷亦屬罕見。 朱溫當然明白,黃巢提起高駢屠戮突將的往事,意在何指。 四帥當中,雷帥和焰帥都曾研習過傳說中的黑暗兵法。蘄州一役,被焰帥屠殺的義軍家眷,老弱婦孺,為數亦不為少。 黃巢並不掩蓋對這種事的輕蔑。 在約束軍隊休傷百姓方麵,黃巢比王仙芝強甚多,亦在絕大部分官軍之上。 頂級謀者的智慧,不會有層次間的差距。黃巢判斷草軍並非雷帥對手,無疑得到了詳儘情報,經過分析得出,雷帥的軍隊較焰帥更為強大。 但黃巢仍認為拚著損失,渡江繼續南下,能令草軍進一步壯大。 若能如此,即便是戰敗,犧牲,都有了價值。 “看來師尊已有成算。” “不錯,渡江之後,你還會見到一位熟人。” 黃巢摩挲著頜下的短須,神秘地笑了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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