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假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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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赦天下！

上元節仙人降臨，東宮祥瑞現世。

聖德配天，坤儀載物。

據宮裡傳出來的消息，隋文帝與獨孤皇後同食仙桃後，容光煥發，似有返老還神之跡，兩聖大喜，即命大赦天下，另在西內苑興建道觀一座，以敬蒼天。

與這個消息同時送到司隸台的還有隋文帝的口諭——秘尋仙人蹤跡。

陳守成傳完口諭卻未離去，反而悠閒地喝著杯中冷茶，好似這司隸台的茶葉比宮中的貢茶還要醇香幾分。

“果然是天佑我大隋，聖人德與天齊，皇後坤儀載物，真乃天下之幸也！”

朝堂果然是口大染缸，在大興城裡混久了，這等言不由衷的話蕭邢信手拈來，配上到位的表情讓陳守成都信了幾分。

“此子濕滑如泥鰍，倒是學得越來越精了……”陳守成心裡暗歎，眼看蕭邢裝糊塗隻得自己赤膊上陣。

“仙人降臨，東宮祥瑞之事，蕭彆駕如何看待？”

陳守成將話挑明，蕭邢自然無法繼續回避，略一沉思笑道：“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

“蕭彆駕是說……”陳守成將蕭邢這兩句詩細細品味一番後，擔憂道：“仙人、祥瑞之事有異？”

蕭邢搖手笑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下官不敢言之鑿鑿，或是下官孤聞寡陋亦或是德行缺失，從未有緣窺見仙人真容……”

陳守成是蕭邢大興城裡除了漢王、賀若昌等幾個外，算是私交不淺之人，每每進宮麵聖，陳守成都會小心提點幾句，這份人情蕭邢一直銘記心中。

蕭邢清楚，陳守成所作隻為隋文帝一人服務，他隻對隋文帝一人儘忠。

東宮驚現祥瑞之兆，太子地位愈發穩固，陳守成對這些並不在意，他隻在意仙人獻桃一事。

原因無它，自始皇開始，沉迷丹藥之效，偏信方士之道的帝王實在是太多了，迷戀丹藥英年早逝的帝王亦不在少數。

始皇服五石散，派徐福率數千童男女東渡尋蓬萊仙藥，更是親至東海尋仙……

武帝寵信方士李少君，建柏梁台承露盤，晚年雖頒《輪台詔》反思“向時愚惑，為方士所欺”，但至死仍苦尋天道。

魏明帝（曹叡）篤信方術，大興土木建淩雲台煉丹，更是設立“仙人博士”之職貽笑千年。

晉哀帝（司馬丕）雅好黃老，斷穀餌藥，二十有五便英年早逝……

北魏道武帝（拓跋珪）定都平城後設“仙人坊”，命方士煉“寒食散”，以致神如瘋魔，數日不食，夜不成寐……

陳守成見從蕭邢這裡問不出有用消息，心中雖略感失望卻未有芥蒂，聖人正沉迷“聖德配天”之中，任誰也不敢此時跳出來潑冷水。

蕭邢將陳守成送至官署門外，牛車剛啟動，卻見陳守成突然掀起車窗簾角：“瞧我這記性，出宮前郡主讓老奴捎了封信差點忘了……”

目送牛車遠去，蕭邢轉身看到秋菱正拎著食盒俏生生站在身後。

“主母說官署公廚夥食差，特命婢子送點吃食過來。”

開皇元年，天下初定，隋文帝在內史令李德林的提議下，製定了嚴苛的公廚製度，每名官員日供胡餅二枚，齏湯一盂，嚴禁公款吃喝。

後因夥食實在太差，有的衙門便搞出了“食利本錢”，就是從公款中抽出一部分用來放貸，再用利息來改善官員夥食。

有了食利本錢的加持，朝中多數官署的夥食明顯改善，奈何司隸、禦史、謁者三台相鄰，又是監察百官的執法單位，自然不敢以身犯法，是以三台官員作是日供胡餅二枚，齏湯一盂。

蕭邢領著秋菱前往公房，秋菱還是第一次進這司隸台的大院，頓時被這等規模宏大、氣勢威嚴的官署驚得四處張望。

“家主，這……這司隸台是不是天朝最……最大的衙門？彆駕是這裡最大的官嗎……”秋菱打量著寬敞的公房，結巴問道。

蕭邢頓覺有趣，故作威嚴道：“司隸台雖不是最大的衙門，卻是文武百官最害怕的部門，本官嘛……暫時是這裡最大的官。”

秋菱滿眼崇拜，未來隋國前，她見過最大的建築便是真平王的王宮，此時她才發覺，新羅王宮與司隸台官署相比尚差了十萬八千裡，更彆說聖人居住的皇宮了。

食盒內菜式雖是簡單卻也彆致，自從彩鳳教會四名新羅婢女製作醃菜後，便成了餐桌上的常客，秋菱等四人更是視若珍饈，每日必食。

蕭邢正開著小灶，竇建德火急火燎地衝了過來。

“彆駕，有消息了……”

衝進門來才發現秋菱候在蕭邢一側，頓時止住了聲音，秋菱他倒是在蕭邢府裡見過幾次，在這裡遇見誤以為蕭邢還有飯後活動，頗有幾分尷尬。

蕭邢不知他心中烏七八糟的念頭，好奇道：“這麼快盤查賬目之事便有了眉目？”

“嘿嘿……”竇建德撓頭笑道：“昨日房刺史帶著長子房玄齡及一眾賬房先生足有三十餘人住進了戶部，屬下幫不上忙今日便未曾去過戶部……”

“那你如同撿到寶一樣，有何好消息？”

竇建德瞥了一眼秋菱欲言又止。

“家主，婢子出門外候著，等您用完再來收拾。”

秋菱見竇建德神情，便知二人有要事相商。

“無妨，無妨……”見秋菱準備回避，竇建德頗覺過意不去，對方是上官府裡婢女，自己這般提防反倒是有些小題大作了。

見蕭邢仍低頭吃飯並未反對，竇建德這才湊近壓低聲音道：“府衛李將軍所說的那名道人查到了……”

蕭邢眸中精光閃過，手中箸尖停在半空：“人在何處？”

“不知道。”

蕭邢氣結，耐著性子問道：“那你所謂有消息是……”

“不是一名道人，而是兩名，兩個同胞所生，麵相極似，常借此上演些分身法術之類的鬼把戲。”

蕭邢頓時食欲全無，推開身前碗碟。

秋菱適時遞上溫熱茶水，垂首遲疑道：“家主可是在找上元節那日的假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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