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輻射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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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陸家嘴的晨霧浸著鐵腥氣。金茂大廈外牆的霜紋圖騰正滲出鏽紅色黏液，侵蝕的混凝土裂縫裡，鍍鋯合金的森白臂骨如竹林刺出。人群的尖叫被警笛割裂，消防水柱衝在骨殖上騰起酸霧，霓虹燈牌在霧氣中熔化成彩色的鉛淚滴落街道。

趙海生在洋山港的集裝箱廢墟裡掙紮起身，防化服左肋被陶瓶碎片劃開豁口。靛藍菌絲順著裂縫鑽入內襯，皮膚接觸處立時浮起青銅色網格。他扯開防護服剜向皮肉，手術刀卻撞出金屬脆響——肋間已覆滿鋯合金骨甲，甲片縫隙滲出碘-129的衰變藍光。“英國佬的骨灰…”他盯著甲片紋路裡浮現的塞拉菲爾德標誌，“…在拿我當活體容器！”

黃浦江的鏽潮已吞沒外灘觀光平台。江水在海關鐘樓基座形成漩渦，漩渦中心浮起山田殘臂的複製品：九條青銅斷臂呈放射狀排列，指尖共同托著團搏動的鉛灰色肉團。肉團表麵血管突跳，脈動頻率與臨潼礦井的震顫完全同步。

臨潼礦井醫院地下三層，林玥的胸腔已成晶體巢穴。碳酸鍶枝杈刺穿隔離病房玻璃，主治醫冒險接通生物電導線，屏幕炸出福島核電站的實時監控——2號機組熔毀的燃料殘渣不再蠕動，而是凝固成黑色佛龕，龕內供奉著多摩號戰俘的顱骨微雕。當鏡頭拉近，顱骨眼窩裡嵌著的竟是林玥咳出的血晶碎片！

“反向汙染…”主治醫切斷電源已遲，林玥的晶體突觸順著導線反噬，心電監護儀爆出火球。火焰中浮現1945年8月10日的絕密檔案：731部隊第三給水部臨潼實驗場報告

受試體49名呈現碳化體征

骨灰樣本植入C-14標記物

移交單位：英國塞拉菲爾德核材料回收科

檔案頁腳蓋著昭和天皇菊花紋章與邱吉爾簽名。

東京灣海底的鈾陶巨碑裂開豎瞳狀孔洞。太平洋高壓水流灌入孔內，衝擊青銅齒輪組發出次聲波。七月十八日八時整，聲波沿廢棄海底光纜傳至全球：

- 塞拉菲爾德核工廠乏燃料儲罐破裂

- 福島第一核電站排水口噴出青銅碎骨

- 上海黃浦江鏽潮暴漲淹沒虹口堤壩

橫濱海麵漂浮的山田殘臂突然立起。鈾磁針崩碎飛濺，骨灰珠體融成粘液，在浪尖塑出英籍貨輪“翠鳥號”的幽靈船影。甲板上四十九道透明人影跪拜東方，胸腔處閃爍著臨潼礦井“仁”字巷道的紅光。

陸家嘴的摩天樓群發出低頻共振。鍍鋯臂骨從樓體裂縫中集體抽動，骨節鉚釘迸出電火花。明珠塔觀光層地板開裂，遊客驚見鋼梁內嵌著整具人體骸骨——肋骨被改造成工字鋼，盆骨焊接在承重節點，顱骨天靈蓋鑲著昭和十九年製造的船用羅經。

“樓是屍骸砌的！”趙海生肋間骨甲劇震，不受控地衝向海關大樓。青銅化的雙腿踏過積水，電解反應在身後拖出沸騰的蒸汽軌跡。

洋山港廢墟上的徐福虛影突然凝實。菌絲裹挾集裝箱殘骸攀附成血肉，陶瓶裂痕處伸出由鏽渣凝成的手臂，直插黃浦江漩渦。九條青銅斷臂托舉的肉團應聲炸裂，濺射出四十九顆碳化心臓——每顆心臓都嵌著臨潼鹽礦的岩芯切片！

心臓落入江水的刹那，鏽潮化作滔天巨幕。水幕上映出1945年8月6日廣島上空的駭人真相：未爆的“小男孩”原子彈被多摩號射出的青銅鉤捕獲，彈體內鈾芯被替換成秦代丹爐殘渣。彈體墜入太田川時，丹渣受中子轟擊汽化，沿季風帶飄至臨潼鹽礦沉降。

臨潼礦井“仁”字巷道深處，岩鹽層融出猩紅洞穴。林玥的晶體身軀被地磁牽引，撞穿七層岩壁直墜洞底。洞穴中央跪坐著四十九尊鹽雕，每尊雕像胸骨腔內嵌著跳動的心臓——正是黃浦江飛出的碳化器官！

“反應堆…是活體的…”林玥的聲帶晶體摩擦出火花。鹽雕突然集體仰頭，胸腔心臓泵出靛藍血液，在洞頂凝成全球核汙染分布圖。東京福島、上海洋山港、塞拉菲爾德三地亮起刺目光斑，光斑間由鏽跡航線相連，構成籠罩北半球的死亡三角。

七月十八日八時十九分，福島核電站乏燃料池沸騰。

廣島和平鴿的青銅齒輪從池底升起，齒尖掛滿多摩號戰俘的頸椎骨。當齒輪咬合鈾陶巨碑傳來的聲波頻率，骨節間隙迸發鏈式反應！

沒有蘑菇雲，沒有衝擊波。

五十公裡外地震儀記錄到奇異波形：所有震波能量被轉換為次聲，沿太平洋海溝傳入馬裡亞納俯衝帶。日本列島下方的地幔熱柱突然偏轉，灼熱岩漿如被無形之手塑形，在四百公裡深的地層中凝成巨型青銅鼎——鼎腹銘文與徐福陶瓶裂痕完全一致。

上海外灘已成人間煉獄。趙海生撞破海關大樓防爆門時，肋間骨甲徹底吞噬軀乾。他青銅化的指爪撕開電梯井，在基礎樁基處觸到冰涼的鋯合金頭骨——這正是大樓結構力的核心支點！

黃浦江心升起徐福真身。菌絲肉體裹著集裝箱鋼板，陶瓶左臂插入江底淤泥，右手按向海關大樓。當掌心觸及樓頂避雷針，整座建築瞬間鏽蝕崩塌。趙海生隨鋼筋墜落時，看見自己青銅化的眼窩裡映出末日圖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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