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淩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6章 鏽蝕的代價(上),奇憶記,該淩,新筆趣閣),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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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雨水沿著屋簷彙聚成渾濁的細流,如同垂死的眼淚,滴落在鏽跡斑斑的汽油桶上,發出單調而空洞的“滴答”聲。這聲音穿透薄薄的門板,鑽進陳默的耳朵,和他胸腔裡那顆沉重、緩慢跳動的心臟形成詭異的共鳴。他蜷縮在冰冷潮濕的地板上,後背緊貼著同樣冰冷、布滿黴斑的牆壁,仿佛隻有這堅實的觸感才能證明自己尚未徹底沉入虛無。指關節的傷口在粗糙的布料摩擦下傳來一陣陣尖銳的刺痛,這痛楚微弱卻清晰,像黑暗中唯一能抓住的錨點。
老周帶著小雅離開後,世界徹底沉入了粘稠的死寂。隔壁房間那垂死般的咳嗽聲不知何時停止了,頂棚夾層裡的老鼠也銷聲匿跡,隻有窗外永無止境的雨,還在不知疲倦地衝刷著鏽死的窗欞,衝刷著這個腐朽世界的每一寸汙穢。那細微的、鐵鏽剝落的“窸窣”聲,卻在他腦海裡無限放大,如同無數隻細小的蟲豸,正在啃噬他靈魂深處那層冰冷的硬殼。
時間失去了意義。不知過了多久,也許隻有幾分鐘,也許有幾個世紀,走廊裡再次響起了腳步聲。這一次,沉重、緩慢、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壓迫感。每一步都像踩在陳默繃緊的神經上。腳步聲在他房門外停下。
沒有敲門。
“哢噠”一聲輕響,是鑰匙插入鎖孔的聲音。接著是鎖舌彈開的金屬摩擦聲,在寂靜中被放大得令人心悸。
門,被無聲地推開一條縫。
昏黃的光線如同探照燈般投射進來,在地板上切割出一道刺眼的光帶,光帶邊緣,是劉大奎龐大的、如同山嶽般的身影。他堵在門口,沒有立刻進來。那雙布滿血絲、帶著刀疤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有一種冰冷的、穿透骨髓的審視。他的目光像兩把淬了冰的刀子,緩慢地、一寸寸地刮過陳默蜷縮在黑暗角落裡的身體,最終落在他身邊地上——那被踢翻的搪瓷碗、滾落沾汙的饅頭、潑灑的水漬,還有小雅慌亂中遺落在地上的那把邊緣磨損、帶著鏽跡的舊扳手。
空氣凝固了,沉重得能擰出水來。那無形的壓迫感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甚,帶著一種赤裸裸的、即將爆發的危險氣息。陳默的身體瞬間繃緊,每一塊肌肉都像拉到極限的弓弦,右手死死摳著冰冷潮濕的地麵,指甲縫裡塞滿了汙垢和細小的碎石。他能聽到自己血液衝上頭頂的轟鳴聲,能感覺到心臟在肋骨後麵瘋狂擂動,幾乎要炸開胸膛。他像一頭被逼到懸崖邊的困獸,赤紅的眼睛死死盯著門口那個沉默的威脅,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壓抑的“嗬嗬”聲,如同瀕死的喘息。
劉大奎的目光在扳手上停留了幾秒,又緩緩移回陳默臉上。他什麼也沒問,隻是那眼神裡的冰冷和洞悉,比任何言語都更具穿透力。他龐大的身軀微微動了動,似乎想抬腳進來。
就在這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的瞬間!走廊深處,老周那間房的門“哐當”一聲被猛地拉開!一個瘦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衝了出來,是小雅!她臉上毫無血色,嘴唇因為極致的恐懼而劇烈顫抖,眼睛瞪得極大,裡麵盛滿了絕望的淚水。她甚至沒看門口對峙的兩人,像一顆出膛的子彈,徑直衝向旅社那扇吱呀作響的大門!
“媽——!”一聲淒厲到變調的哭喊撕裂了沉悶的空氣,帶著孩童無助的、撕心裂肺的絕望,狠狠撞在陳默的耳膜上!“媽你彆嚇我!媽——!”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像一盆冰水,瞬間澆熄了門口那幾乎要爆炸的火藥桶。劉大奎猛地扭頭看向小雅消失的方向,眉頭緊緊鎖了起來,臉上的刀疤也隨之扭曲。他堵在陳默門口的腳步頓住了,眼神裡的冰冷審視被一絲凝重和不易察覺的煩躁取代。他深深地、最後看了一眼黑暗中如同受傷野獸般喘息的陳默,那眼神複雜得難以言喻——有厭惡,有警惕,似乎還有一絲……被強行打斷的、未能宣泄的戾氣。他最終什麼也沒說,隻是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沉悶的冷哼,如同滾雷碾過。他不再理會陳默,轉身,沉重的腳步聲追著小雅的方向,朝著大門快步走去。
門,被劉大奎隨手帶上,但並未關嚴,留下了一條狹窄的縫隙。走廊裡的燈光和外麵驟然加大的雨聲,以及小雅那持續不斷的、令人心碎的哭喊,更加清晰地湧了進來。
“媽!你醒醒!醒醒啊!彆丟下小雅!嗚嗚嗚…”
“老劉!快!搭把手!抬她上車!送鎮醫院!”
老周焦急的聲音混雜其中。
“操!這身子燙得跟火炭似的!早他媽乾嘛去了!”劉大奎粗嘎的怒罵。
雜亂的腳步聲,拖拽聲,卡車引擎發動時沉悶的轟鳴,還有小雅那撕心裂肺、如同被整個世界拋棄的哭聲,在風雨飄搖的暗夜裡交織成一曲絕望的交響。
陳默依舊蜷縮在冰冷的地板上,背靠著冰冷的牆。門口的威脅暫時解除,但小雅那淒厲的哭喊卻像無數根燒紅的鋼針,狠狠紮進他的心臟,比劉大奎的目光更讓他痛不欲生!那哭聲裡蘊含的絕望和無助,像一麵殘酷的鏡子,清晰地映照出他昨夜犯下的滔天罪孽!母親最後時刻,是否也曾這樣無聲地呼喊?隻是她的喉嚨被剪刀堵住,連哭喊都發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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