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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得像是天被捅穿了窟窿。
陳默蜷在長途卡車副駕座上,濕透的工裝緊貼著皮膚,寒意蛇一樣往骨頭縫裡鑽。駕駛座上的老周哼著不成調的梆子戲,車載電台滋滋響著,女播音員平板的聲音突然撕裂電流噪音插進來:“…昨夜我市發生惡性案件,嫌疑人陳某於其家中殺害親生母親後潛逃…警方懸賞通告…”
老周“嘖”一聲,伸手就要擰旋鈕。
“彆關。”陳默的聲音像生鏽的鐵片刮過砂紙。他盯著窗外被暴雨衝刷得扭曲的省道路牌,青河鎮,三個猩紅的字正在水痕裡淌血。懸賞通告裡那個“陳某”,此刻離他殺死母親的老屋,直線距離不足三十公裡。最危險的地方才最安全,追捕的網必然撒向遠方,沒人想到惡魔竟敢徘徊在誕生地的邊緣。
老周的手頓了頓,終究沒碰旋鈕。他瞥了眼陳默繃緊的側臉,布滿油汙的手指在方向盤上敲了敲:“這世道…唉。” 他搖搖頭,不再言語,隻把暖風又調大了一檔。熱烘烘的、帶著劣質煙草和柴油混合氣味的風撲在陳默臉上。
電台裡的聲音還在繼續,冰冷地切割著狹小空間裡脆弱的空氣:“…死者王秀蘭,五十二歲,紡織廠退休職工…頸部、胸腹部多處致命銳器傷…現場發現帶血家用剪刀…” 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針,精準地紮進陳默的太陽穴。他閉上眼,黑暗裡卻不是母親最後那張驚愕痛苦的臉,而是更早以前,無數張重疊的、在恐懼中扭曲的臉——被他堵在巷尾搶走學費的眼鏡男生,被他用酒瓶砸破頭倒在KTV後巷的混混,還有更久遠的、被他推下冰冷河水的…那個模糊的影子。他記不清具體有多少個了,像口袋裡的零錢,叮當作響,最終彙聚成他檔案袋裡那厚厚一疊冰冷的“案底”。殺人,對他來說,早已不再是需要猶豫的選項,更像是一種習慣,一種解決麻煩的本能呼吸。
直到昨晚。
母親節。桌上甚至擺著一束蔫了的康乃馨,廉價花店打折的貨色。他帶著一身酒氣和賭輸的戾氣撞開門,母親王秀蘭佝僂著背在昏黃的燈下織毛衣,灰白的頭發被燈光染上一層脆弱的金邊。她抬起頭,渾濁的眼睛裡沒有責備,隻有一種陳默看膩了的、讓他無名火起的疲憊擔憂。
“錢。” 他伸出手,聲音粗嘎。賭債像條毒蛇,緊緊纏著他的脖子。
母親嘴唇哆嗦了一下,放下毛衣針,枯瘦的手在圍裙上擦了擦,才慢吞吞地起身。她走向那個掉了漆的五鬥櫥,動作遲緩得像生鏽的機器。陳默的煩躁像汽油潑在火星上,瞬間爆燃。又是這樣!每次要錢都這副磨磨蹭蹭的死人樣!他猛地衝過去,一把推開她。母親踉蹌著撞在五鬥櫥上,發出沉悶的響聲。她抬起頭,臉上沒有憤怒,隻有一種深不見底的、幾乎讓陳默窒息的哀傷。
“沒了…真沒了…” 她的聲音輕得像歎息,“廠裡…廠裡那點撫恤…都填了上次的窟窿…”
“撫恤?” 陳默的腦子被酒精和憤怒燒得一片混沌,“什麼撫恤?”
母親的眼神閃爍了一下,飛快地低下頭,手指神經質地揪著圍裙邊:“沒…沒什麼…”
就是那瞬間的閃爍,點燃了他心底最深的猜忌和暴虐。撫恤?她背著自己藏了錢?這個老不死的!這些年她一直這樣!表麵上唯唯諾諾,背地裡不知道藏了多少!怒火徹底吞噬了理智。他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眼睛赤紅,視線掃過桌麵——那把母親用來裁布頭的舊剪刀,黃銅把手磨得發亮,鋒刃在燈光下閃著寒光。
後麵的事,記憶像被摔碎的鏡子,隻剩下尖銳、混亂的碎片。
他抓起剪刀時金屬冰冷的觸感。
母親喉嚨裡發出的、短促而破碎的“呃”聲。
剪刀捅進去時那種沉悶的、撕裂皮肉和織物的阻力,比想象中要大得多。一下,兩下…溫熱的液體噴濺在手上、臉上,帶著濃重的、令人作嘔的鐵鏽般的腥氣。他停不下來,仿佛隻有這機械的刺入動作,才能宣泄他心中那團燃燒的、不知名的黑色火焰。母親的掙紮微弱得像秋風中最後一片落葉,她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他,那裡麵沒有恨,隻有一種…一種近乎悲憫的絕望,和一種陳默看不懂的、沉甸甸的東西。那眼神像燒紅的烙鐵,燙得他靈魂都在尖叫。
她倒下去時,身體砸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世界瞬間安靜了,隻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和血滴落在地板上的“啪嗒”聲,清晰得如同喪鐘。他茫然地看著自己沾滿黏稠暗紅的手,又看看地上那攤迅速擴大的、反射著詭異燈光的血泊,再看看那把插在母親胸口、還在微微顫動的剪刀。一種前所未有的、冰冷的恐懼,終於穿透了憤怒和酒精的迷霧,蛇一樣纏上了他的心臟。
他殺了她。
他真的殺了她。
殺了那個生了他、養了他、用那雙枯瘦的手一次次把他從泥潭邊緣拽回來的…母親。
“吱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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