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淩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46章 槐蔭匝地待歸人(上),奇憶記,該淩,新筆趣閣),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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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暴雨初歇,院中倒伏的槐樹掛著水珠。
陳姐正要去開院門,曉曉卻突然按住她的手:“姨,外麵有個人……”
門栓拉開,門外站著個渾身濕透的陌生男人,軍大衣磨得發白。
他目光越過陳姐,死死盯著藤椅上昏迷的老趙,嘴唇顫抖著說不出話。
男人從懷裡掏出個布包,層層打開,露出半截斷裂的青銅鎮尺。
尺上刻著行小字:贈吾兒衛東。趙。
陳姐手裡的搪瓷盆“咣當”一聲砸在地上。
正:
暴雨的餘威尚未散儘,院中一片狼藉。那棵老槐樹終究沒能扛住狂風驟雨的撕扯,粗壯的枝乾斜斜地傾倒在院牆邊,濕漉漉的枝葉沉甸甸地垂向泥濘的地麵,每一片葉子都掛滿了沉重的水珠,在驟然穿透雲層的慘淡天光下,閃著冰冷的光。斷裂處新鮮的木質茬口白得刺眼,如同大地一道突兀的傷口,不斷滲出渾濁的汁液,混入地上的泥漿裡。空氣裡彌漫著濃重的土腥味、草木折斷的苦澀氣息,還有一絲若有若無、被水汽稀釋了的鐵鏽般的血腥味。
陳姐胡亂抹了把臉,額角那道被布條草草壓住的傷口又隱隱滲出血絲,混著雨水和汗漬,在臉上留下蜿蜒的暗痕。她瞥了一眼藤椅上無聲無息的老趙,那張枯槁的臉在灰白天光下呈現出一種毫無生氣的青灰色,連呼吸都微弱得難以察覺。曉曉蜷縮在藤椅旁的小馬紮上,小小的身體裹在爺爺一件過於寬大的舊外套裡,隻露出一張蒼白的小臉,眼睛緊閉著,長長的睫毛不安地顫動,像是沉在某個無法醒來的冰冷噩夢裡。廚房裡,爐子上煨著一小鍋米粥,蒸汽頂得鍋蓋噗噗輕響,是這片死寂中唯一一絲活著的動靜。
“總得收拾收拾……”陳姐喃喃自語,聲音嘶啞乾澀,像是砂紙磨過喉嚨。她彎腰,費力地扶起一隻被風吹倒、磕掉了幾塊搪瓷的破臉盆,盆底還汪著渾濁的雨水。目光掃過滿院的斷枝落葉和摔碎的瓦罐,最終落在了那扇緊閉的、濕漉漉的院門上。門栓被風雨拍打得鬆動了,歪歪斜斜地掛著。她歎了口氣,拖著灌了鉛似的雙腿,一步步挪向院門。得把它栓好,外麵這風雨後的世界,讓她心頭莫名地發慌,仿佛門外的寂靜比剛才的狂風暴雨更令人窒息。
她的手剛觸到冰冷的、帶著水漬的木門栓,指尖傳來粗糙的濕木質感。就在她準備用力拉開的瞬間,一隻冰冷的小手猛地從後麵攥住了她的手腕!那力道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近乎驚恐的堅決。
“姨!”曉曉的聲音又細又急,帶著剛從某種恍惚狀態掙脫出來的驚悸,像繃緊的弦突然彈響,“彆開!外麵……外麵有個人!”
陳姐渾身一僵,心臟像是被那隻冰涼的小手狠狠攥住,驟停了一瞬。她猛地回頭,撞上曉曉那雙睜大的眼睛。那裡麵沒有孩童的懵懂,隻有一種被強行催熟的、洞悉了某種無形之物的驚懼,瞳孔深處似乎還殘留著一點未散的青灰色暗影,如同冰封湖麵下的幽光。曉曉的另一隻手指著院門,指尖微微顫抖。
“人?”陳姐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破音,在這片狼藉的寂靜中顯得格外刺耳,“啥人?在哪兒?”她下意識地攥緊了手裡那隻破搪瓷盆,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白,盆底的臟水晃蕩著濺濕了她的褲腳。她幾乎是屏住了呼吸,側耳傾聽。院牆外,隻有風掠過濕透樹葉發出的沙沙聲,遠處隱約傳來幾聲狗吠,更遠處是山洪奔流的沉悶轟鳴。哪有什麼人的動靜?
曉曉沒有回答她的疑問,隻是固執地、死死地攥著她的手腕,小小的身體繃得像塊石頭,那雙異常的眼睛死死盯著門縫,仿佛能穿透厚重的門板,看到門後某種令她靈魂戰栗的存在。她的嘴唇翕動了一下,用隻有陳姐能勉強聽清的氣聲擠出幾個字:“……在等……在聽……我們……”
一股寒意順著陳姐的脊梁骨猛地竄上頭頂,頭皮陣陣發麻。她想起了那間冰窟般的小屋,想起了那青銅的幽光,想起了老趙和曉曉那死過一回的慘狀。曉曉的“聽”,絕非凡響!恐懼像冰冷的藤蔓瞬間纏繞了她的心臟。她不敢再動,僵在原地,目光驚恐地在緊閉的院門和曉曉那張寫滿驚怖的小臉上來回掃視。破盆在她手中發出細微的、金屬摩擦的咯吱聲。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籠罩著小小的院落。藤椅上,老趙枯瘦的手指似乎極其輕微地蜷縮了一下,又歸於沉寂,像枯枝在風中無力的晃動。曉曉的呼吸變得又輕又急,如同受驚的小獸。
就在這緊繃的、幾乎要將空氣都凝成冰塊的死寂中——
“篤……篤篤……”
敲門聲。
清晰、穩定、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直接敲打在門板上,也敲打在陳姐和曉曉緊繃的神經上。那聲音不高,卻異常沉重,每一下都像是敲在陳姐的心鼓上,震得她渾身一顫。
不是狂風卷起的斷枝撞擊,不是迷路的野物。是人。一個在風雨初歇、滿目瘡痍的時刻,精準地敲響了這扇孤零零院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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