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淩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19章 墨漬裡的低語(下),奇憶記,該淩,新筆趣閣),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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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烈日炎炎,熱浪滾滾。家屬院裡,幾個搖著蒲扇納涼的老太太投來好奇的目光。秦誌遠站在灼熱的陽光下,卻感覺不到絲毫暖意。汗水瞬間浸濕了他的襯衫,緊貼在冰冷的皮膚上,帶來一種粘膩滑膩的惡心感。他大口喘息著,胸腔裡那顆心依舊在瘋狂跳動,撞擊著肋骨,發出沉悶的回響。褲兜裡,那塊電子表死寂無聲,像一個潛伏的詛咒。公文包裡,那本沾染著巨大墨漬的筆記本,如同烙鐵般灼燒著他的肩膀。
他逃出來了。逃離了那間被冰冷侵蝕的屋子,逃離了那個詭異的冰箱,逃離了父親垂死的呼吸和那令人窒息的低語。可是,這陽光下的世界,為何依舊如此寒冷?為何那股源自冰箱、源自父親、源自血脈深處的寒意,如同跗骨之蛆,緊緊纏繞著他,如影隨形?他站在家屬院熾熱的陽光下,身體卻控製不住地微微顫抖,仿佛置身於一個永不融化的冰窖。他茫然四顧,竟不知該走向何方。這世界之大,仿佛已沒有一處角落,可以容得下這份深入骨髓的冰冷恐懼。
他像個失魂的木偶,被無形的恐懼絲線牽引著,深一腳淺一腳地穿過家屬院灼熱的空地。陽光白得刺眼,蟬鳴聒噪得令人心煩意亂。幾個坐在樹蔭下搖著蒲扇、拉著家常的老太太,渾濁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追隨著他狼狽的身影,竊竊私語如同蚊蚋的嗡鳴,鑽進他嗡嗡作響的耳朵。
“看老秦家那小子……慌慌張張的,臉白得跟紙一樣……”
“唉,秦工那身子骨……怕是熬不過這個夏天了……”
“百歲壽宴……嘖,我看懸……”
每一個字都像冰錐,狠狠紮進秦誌遠緊繃的神經。他猛地低下頭,加快腳步,幾乎是逃離般衝出了家屬院鏽跡斑斑的鐵門。外麵街道上,車流卷起的熱浪和塵土撲麵而來,帶著城市特有的喧囂和渾濁。他站在路邊,茫然四顧。局裡?他根本沒有什麼必須上交的報告!那隻是逃離冰冷巢穴的拙劣借口。公文包沉甸甸地墜在臂彎裡,裡麵那本被巨大墨漬汙染的筆記本,像一個滾燙的罪惡烙印。
去哪兒?他該去哪兒?
目光無意識地掃過街對麵。一家小小的“老張鐘表維修店”的招牌,在午後熾烈的陽光裡顯得有些黯淡。櫥窗裡陳列著各式各樣新舊不一的鐘表,指針在表盤上不緊不慢地走著,切割著時間。秦誌遠的心猛地一跳!那個瘋狂蜂鳴的電子表!也許……也許老張能看出點什麼?就算不能修好,能知道它為什麼會“死而複生”地尖叫也好!一個溺水的人,哪怕抓住一根稻草也會拚儘全力。
他幾乎是衝過了馬路,推開那扇掛著“營業中”牌子的、布滿指紋油汙的玻璃門。一股濃烈的機油、鬆香和金屬混合的陳舊氣味撲麵而來,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感,暫時驅散了縈繞不散的冰冷鐵鏽味。店裡狹小而擁擠,牆壁上掛滿了各種鐘表,滴答聲此起彼伏,彙成一片時間的低語。櫃台後麵,戴著寸鏡、頭發花白的老張正聚精會神地用小鑷子撥弄著一塊懷表機芯裡的遊絲。
“張……張師傅!”秦誌遠的聲音帶著喘息和急切。
老張聞聲抬起頭,寸鏡滑到鼻梁上,露出一雙溫和而略帶驚訝的眼睛:“喲,小秦?稀客啊。怎麼,你家老爺子那塊老懷表又走不準了?”
“不是懷表。”秦誌遠喘了口氣,從褲兜裡掏出那塊冰冷的、屏幕漆黑的電子表,像遞出一個燙手的山芋,小心翼翼地放在櫃台的玻璃台麵上,“是……是這個。您……您給看看。”
老張放下手中的鑷子和懷表,拿起那塊電子表,翻來覆去地看了看,又對著燈光仔細瞧了瞧漆黑的屏幕。“嘖,這表……”他嘟囔著,從櫃台下拿出一個帶小燈泡的放大鏡,對著手表的後蓋縫隙照了又照,“看著挺普通啊,雜牌貨。怎麼,壞了?不走了?”
“它……”秦誌遠舔了舔乾澀的嘴唇,艱難地組織著語言,“它沒壞之前……會……會自己亂響!信號也亂跳!而且……而且它……”他差點脫口而出“它在我家冰箱附近叫得特彆凶”,但硬生生忍住了,這聽起來太像瘋話,“……而且它現在徹底沒反應了,像……像死了一樣。”
“亂響?信號亂跳?”老張皺起眉頭,又拿起放大鏡仔細檢查手表的按鍵和接口,“這種便宜電子表,電路板不穩定,受點乾擾就容易抽風。附近是不是有強磁場?或者大功率電器?電池接觸不良也有可能……”他一邊說著,一邊熟練地用小螺絲刀擰開後蓋上的四顆微型螺絲。
後蓋被輕輕撬開。一股極其微弱的、難以形容的……冰冷氣息,仿佛被封存了許久,瞬間逸散出來。秦誌遠的心猛地一抽!這氣息……雖然極其微弱,但那種獨特的、混合著古老塵埃和鐵鏽的冰冷腥氣,他絕不會認錯!是父親房間裡彌漫的氣息!是那冰箱白霜的氣息!
老張似乎毫無察覺,他的注意力完全被表殼內部吸引了。“謔!”他發出一聲低低的驚歎,用鑷子尖指著裡麵,“小秦,你看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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