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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水河,地圖邊緣的墨點。
所謂的“特殊教育學校”,更像一座廢棄工廠被臨時征用的軀殼。紅磚牆皮剝落,露出裡麵灰黑的、如同陳舊傷疤的內裡。巨大的、早已停轉的齒輪和鏽蝕的鐵架,像巨獸的骸骨,沉默地匍匐在操場一角。幾叢枯黃的雜草從水泥地的裂縫裡頑強地鑽出來,在深冬的寒風裡瑟瑟發抖。空氣裡彌漫著鐵鏽、機油和一種陳年粉塵的嗆人味道。
林默提著那個癟塌塌的行李包,站在空曠得能聽見風聲回響的操場中央。帶他來的那個禿頂、酒糟鼻的教導主任老劉,叼著根劣質煙卷,含糊不清地介紹了幾句“工作範圍”、“學生情況特殊”、“包吃住”後,塞給他一把鏽跡斑斑的黃銅鑰匙,指了指操場儘頭一棟孤零零的、三層高的紅磚小樓。
“喏,你就住那,一樓最東頭。水電自己想辦法。廁所在樓後麵。”老劉吐出一口濃煙,煙霧在冰冷的空氣裡凝成慘白的團,“學生明天報到。今晚……自己拾掇拾掇。”
說完,他背著手,趿拉著那雙沾滿泥漿的舊棉鞋,深一腳淺一腳地消失在另一棟同樣破敗的建築後麵,像一滴墨汁融入了更深的灰暗。
操場重新恢複了死寂。隻有風穿過廢棄鐵架發出的、如同嗚咽般的尖嘯。
林默捏著那把冰冷的、帶著鐵鏽味的鑰匙,拖著腳步走向那棟小樓。他的影子在空曠的水泥地上拖得很長,像一條黑色的、垂死的蛇。推開那扇吱呀作響、仿佛隨時會散架的木門,一股濃重的、混合著黴味、灰塵和某種動物排泄物氣味的濁氣撲麵而來,嗆得他一陣咳嗽。
所謂的宿舍,就是一個空蕩蕩的、大約十五平米的房間。水泥地麵坑窪不平,牆壁灰撲撲的,布滿蛛網和可疑的汙漬。牆角堆著一些看不出用途的破爛雜物。唯一的光源是牆壁高處一個蒙著厚厚灰塵和死蒼蠅的小氣窗,透進來的光線昏黃而吝嗇。
房間中央,孤零零地擺著一張鐵架子單人床。灰色的、布滿鐵鏽的床架,上麵一層薄薄的、看不出原色的舊褥子,散發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陳舊氣味。沒有桌子,沒有椅子,隻有床腳扔著一個癟塌塌的、沾滿汙漬的舊臉盆。
家徒四壁。
不,比家徒四壁更糟。這是一個被世界遺棄的角落。一個專門用來存放“垃圾”的廢料倉。
林默站在門口,行李包無聲地從手中滑落,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揚起一小片灰塵。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沒有憤怒,沒有失望,隻有一種被徹底抽空後的、死水般的麻木。他慢慢地走進去,腳步在空曠的房間裡發出沉悶的回響。他走到床邊,伸出手指,輕輕拂過那冰冷的、布滿鏽跡的床沿。灰塵沾滿了指尖。
他默默地放下行李包,像個設定好程序的機器人,開始機械地、緩慢地打掃。沒有掃帚,他脫下那件已經看不出顏色的舊外套,用它當抹布,一點一點地擦拭著床板上的浮灰。灰塵在昏黃的光線裡飛揚,像無數微小的、灰色的幽靈。
擦完床板,他走到窗邊。氣窗太高,他踮起腳,勉強夠到蒙塵的玻璃。外麵,是更荒涼的景象——枯草,廢鐵,遠處灰蒙蒙的、光禿禿的山巒。天空是鉛灰色的,沉甸甸地壓下來。他放棄了擦拭,隻是站在那裡,像個被遺忘的哨兵,望著窗外那片凝固的絕望。
光線一點點暗下來。房間裡迅速被濃稠的黑暗吞噬。沒有燈。老劉沒說錯,水電要自己想辦法。林默摸索著,在牆角那堆破爛裡翻找。沒有蠟燭,沒有手電筒,隻有冰冷、粘手的觸感。
他放棄了。摸索著回到床邊,和衣躺下。冰冷的鐵架透過薄薄的褥子硌著骨頭。那股混合著黴味、灰塵和動物排泄物的濁氣,在黑暗中變得格外清晰,霸道地鑽進他的鼻腔。他拉過那床同樣散發著陳腐氣味的薄被,將自己緊緊裹住,像個縮進殼裡的蝸牛。
黑暗。無邊無際的、濃稠的黑暗。
眼睛適應了黑暗後,反而能看到更多模糊的輪廓。牆壁上的汙漬像扭曲的鬼臉。牆角堆的雜物像蹲伏的怪獸。窗外的風聲聽起來像無數人在竊竊私語。
寒冷像無數根冰冷的針,刺透薄被,鑽進骨髓。林默蜷縮著身體,牙齒不受控製地咯咯打顫。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白氣,在冰冷的空氣裡迅速消散。
時間失去了意義。每一秒都被寒冷和死寂拉得無比漫長。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黑暗和冰冷中,一種細微的、幾乎被風聲掩蓋的……觸感,從身下傳來。
不是鐵架的冰冷。
不是褥子的粗糙。
是一種……極其細微的、帶著鋒利邊緣的硬物。
像一塊小小的、冰冷的……碎塑料片。
林默的身體,在黑暗中猛地繃緊!像一根被拉到極限、即將斷裂的弓弦!
所有的寒冷,所有的麻木,在這一瞬間被一股冰冷的、滅頂的恐懼徹底驅散!血液似乎瞬間衝上了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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