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梧桐葉上三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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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霄也不是不聽大人的訓誡，隻是他畢竟還是個小朋友，再怎麼天賦異稟，骨骼驚奇，那總得有個轉變的過程。

齊都和陸一柒其實對他很關懷照顧的，很多事情都親力親為手把手的教他，秦霄這孩子傲氣歸傲氣，但對他兩個爹，是真正的心悅誠服。

他稍微大一些之後，齊都和陸一柒也就不拘泥於皇城這一處了，會帶著他天南地北的都去看看。

尤其帶他先回白北城轉了一圈。

小寶對幼時的記憶根本沒有，他所有知道的關於親生父母的事情，都是從那些大人嘴裡聽來的。

齊都和陸一柒從來不搶占秦家人的功勞，他們總是告訴秦霄，“你不必覺得有什麼寄人籬下的難堪，沒有我們，你也會是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的小寶。”

“你的父王母妃同樣愛你，你還有慈祥的祖父祖母，你家的每個人，都很疼愛你的。”

秦霄記事之後，就知道齊都和陸一柒每年帶他去太廟祭拜的那些人，是他的至親之人了。

他那時候其實還有點心情複雜，想著自己為什麼不是齊都和陸一柒的親兒子。

畢竟他沒有什麼跟秦家人的記憶了，現在回了白北城，才依稀找到了點感覺。

白北城離皇城很遠，來一趟走陸路快了也得一個多月，趕路不是個舒適的事情，古代的道路不平，馬車搖搖晃晃，坐的其實也很遭罪。

長途跋涉下來，秦霄本來還有點想鬨脾氣，可一下來看到城外跪地迎接的城民和士兵，他整個人都愣住了。

齊都伸手去扶這邊的戍城將領，一點不願他們卑躬屈膝，“快起快起！”

“孟將軍，好久不見了！”

這位孟將軍是鎮北王手下的老將，當年戰役結束之後，齊都本來邀請他回皇都述職的，但那些老將執意要下來。

他們在這裡生活了很久，白北城是大齊的邊域，幾代人都守在這裡，他們心裡都有執念。

看到秦霄之後，一幫鐵血硬漢目光都有些怔愣，似乎是有些不可置信，眼眶中多了些水潤的霧氣。

“這、這是——世子？”

齊都點點頭，孟將軍眼眶一下子紅了，朝著秦霄單膝跪地，行了好大一禮。

秦家的名聲極好，一晃這麼多年過去，這裡的人還是對秦家軍推崇備至，知道秦霄回來，父老鄉親都趕來見他一麵。

和齊都這種大齊的戰神神話不太一樣，秦家人對白北城還有多年的治理關懷之情，是真的和這裡的百姓親如一家。

當年北狄人進犯，秦家人是真的用血肉之軀在抗，一家十九口，隻剩秦霄了這麼一個獨苗苗，可想而知這裡的百姓對他的感情有多深。

那種期許和感念，藏在一雙雙質樸忠厚的眼睛中，包含了千言萬語，最後都隻化作了一句對世子的祝福。

秦霄那年剛七歲。

在皇城無憂無慮長大的調皮小孩，多年之後重新踏上這片故土，好像一夜之間就長大了。

晚上在鎮北王府用飯的時候，陸一柒看他總是發呆，伸手摸了摸他的臉，“寶兒？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秦霄方才回了神，緩慢的搖了搖頭，“沒事。”

齊都和陸一柒輪流給他夾了菜，“這邊的食物可能沒有在景王府那麼精致，不過也都是當地特色，你吃吃看，實在不習慣的話，明天就不讓廚房做了，做些你愛吃的。”

秦霄抱著自己的碗兒，立馬低下頭去扒了兩筷子，“不，我能吃的慣，父親，霄兒沒那麼嬌氣。”

“這裡的飯菜、好吃的……”

陸一柒摸了摸他的頭，又給他夾了一個雞腿放在他碗裡。

“吃吧，你父王生前可喜歡吃這道燒雞了。”

秦霄咀嚼的動作頓了頓，也不知道哪來的傷感，一下子就特彆想哭，“爹爹，我父王他們在這裡住了多久啊？”

陸一柒想了想，“約莫有三代人了吧。”

“你們秦家是大功之臣，在北疆戍邊守城，以少勝多，多次抵擋外族進犯，護佑了大齊千千萬萬的子民，你家裡的每個人，都是大齊的英雄。”

秦霄低頭吃著碗裡的粗米，大概是想到自己那麼多親人離世，這眼淚怎麼也沒忍住，一下子落了下來。

他隻是個七歲的孩子，沒有想象的那麼堅強。

梧桐葉上三更雨，葉葉聲聲是彆離。

在秦霄長大的這條路上，他學會的第一課是告彆。

齊都和陸一柒也有點不忍心，兩個人一起摸了摸他的頭，語氣很溫柔，“霄兒不哭，你還有為父和小爹爹愛你。”

秦霄吸吸鼻子，抽抽搭搭的顯得有點可憐，他很少哭，被兩個父親養的好，幾乎沒有什麼委屈的時候。

但血緣可能就是個很神奇的事情吧，他記不得親人們的模樣了，但他能在這片土地上，重新勾勒出他們原本的樣子。

這裡的百姓愛戴秦家軍，在白北城建設的一切，都有他們的影子。

那些百姓送過來的一粟一蔬一羹湯，都有他們秦家人的勞動成果，時隔多年，吃進嘴裡的這碗飯，終於不是幻想的感覺了，而是秦霄想念了許久的味道。

＜目標人物幸福指數+3，當前數值43＞

晚上睡覺的時候，奶嬤嬤燒了熱乎乎的火盆，又給他拿了一床厚厚的被子出來，“世子，北疆天寒地凍，晚上睡覺不可以踢被子，不然會風寒的。”

秦霄乖乖點了頭，縮在被窩裡看了看屋內的燭火，“嬤嬤，你也早些下去休息吧，我這就睡了。”

奶嬤嬤“誒”了一聲，看他躺下之後，就吹了燈退出去了。

誰知道這小子，等人走後，又穿了衣服偷偷溜了出來，敲了敲齊都和陸一柒的房門。

“爹爹。”

齊都開門以後，被他嚇了一跳，怕他冷，趕忙將人抱了起來，“我的寶兒，你怎麼還沒睡？”

秦霄不知道怎麼說，“我想我爹和我娘了，他們今天晚上，會不會來房裡看我呢？”

小孩子一個人有點害怕，但是又有點期待和親人相見的那種感覺，齊都看他鬱悶著一張小臉，也沒多說，先將他抱了進來。

竹宣和白石還在伺候陸一柒洗漱，看到小世子跑來，眼神立馬詢問了一下自家公子。

“王妃，要準備點茶點嗎？”

陸一柒看了眼悶悶不樂的小寶一眼，彎唇笑了笑，“煮一點果子來吧，暖烘烘的，讓霄兒喝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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