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4章 暗室對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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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殿，一處暗室。

平西王斜靠在軟椅上，雙眼炯炯有神的盯著棋局，左手摩挲著吃掉的敵方白子，右手放在棋奩裡舉起一枚黑子，又緩緩放下，舉起又放下，如此數次，依然舉棋不定。

最後趁著伸懶腰之際，平西王在不經意間，踢斷了棋桌腿，棋桌應聲翻倒在地。

“哎呦呦，你看看，你看看，這局本王眼見就要贏了，這破棋桌怎麼又壞了呢？”

平西王一拍大腿，回身責怪道。“小九，咱王宮窮的連張好棋桌都沒有了嗎？還是你們看本王老了，故意欺負我，不給我用好棋桌呀？”

“是奴婢的錯，奴婢再去換。”小九吐了吐舌頭，轉身向外走去。

“換張結實點的，要不是因為棋桌總壞，本王早就贏了。”平西王嘟囔一聲，招呼坐在對麵的獨孤萬裡，道。

“來來來，萬裡，萬裡，我們喝茶，一會好棋桌搬來了，我們再對一局。”

“多謝王上賜茶，能與王上對弈是老臣的榮幸。”獨孤萬裡急忙起身，弓著腰雙手接過了茶杯。

“萬裡，這不是朝堂之上，這是大哥的家，彆弄那套虛禮，你能來大哥十分高興，這些年大哥將自己關在此處，都要悶死了。”

平西王拉著獨孤萬裡，將他按進圈椅內。

“以後你就跟大哥在這裡做個伴，咱們為了西州的百姓打拚了一輩子，也該享受享受了。”

“這裡雖然悶點，但卻什麼都不缺。”平西王端起茶杯，一邊品茶，一邊眯著眼打量獨孤萬裡。

“能陪伴在王上左右，是萬裡的榮幸。”獨孤萬裡雙手端杯，輕抿一口，心中長出口氣。

雖然要被囚禁於此，但最起碼性命無憂，隻要他不倒，獨孤家就能無礙。

平西王盯著獨孤萬裡看了半晌，九姑娘已經搬來一張小幾，擺好了棋局。

“來來來，萬裡，我們再來一局，剛才那幾局雖然大哥眼見就要贏了，但就算平局吧，這局我們在一較高下。”

平西王落座後先檢查了一下小幾的腿，發現是一體雕刻而成，不由瞪了九姑娘一眼。

“小九，你什麼意思？就用這種偷工減料的棋桌糊弄我們兩個老頭子嗎？是嫌棄我們沒用了嗎？”平西王喝道。

“你彆看獨孤元帥現在老了，他年輕時候的壯舉說出來嚇哭你。”

“兵分七路，一日攻城拔寨十九座的軍神你知道是誰嗎？那就是你眼前這不起眼的小老頭，如此壯舉彆說是在西州，就是在大元也絕無僅有。”

“至於百裡奔襲，擒王奪塞這類的事跡，更是數不勝數。”

“王上過譽了，微臣那點事跡與王上的壯舉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獨孤萬裡恭敬道。“王上運籌帷幄，三計定西州，轟動了整個大元，天帝親自匾額“大元第一謀”，那是何等的榮光。”

“西州能有今日的太平盛世，都仰賴王上的英明。”

“哈哈哈……老獨孤，都是過去的事了，沒想到你還記得呢。”平西王開懷大笑，半晌後笑聲稍息，豔羨道。

“第一謀士雖好，但大哥更羨慕你那軍神的稱號呀。”

“王上，謀能定天下，軍神雖然好聽，但說白了不過就是個出苦力的，即便微臣當年在如何能打，若沒有王上指明方向，也不過是一頭蠻牛罷了。”

獨孤萬裡指了指棋桌。

“王上就如這同這棋盤，包羅萬象，即便不用來下棋，還有諸多用武之地，而微臣不過是這棋奩裡的一枚棋子，多一顆少一顆並無大礙，若沒了這棋盤，更是一無是處。”

“哈哈哈……萬裡，你太過謙了，大哥若是這棋桌，你就是這棋盤，剩下的芸芸眾生才是這兩奩棋子，哈哈哈……”

“哈哈哈……”

九姑娘看了眼兩個笑的如同孩子般的老頭，低頭吐了吐舌頭，道了聲。“奴婢知錯。。”

“哼，知錯就去換一張榫卯雕花棋桌來。”平西王大手一揮，正要再說，一個身穿綠裙的女子款款而來。

“主上……”女子叫了一聲，瞥了眼獨孤萬裡，欲言又止。

“小七，本王說過，太和殿是本王的家。”平西王一邊擺手示意獨孤萬裡坐下，一邊板著臉道。

“在外邊，他是西州第一元帥，在這裡，他是本王的結拜兄弟，你們要叫一聲二叔。”

“奴婢拜見獨孤二叔。”一身綠裙的七姑娘襝衽一禮，剛坐落獨孤萬裡慌忙起身，擺手道。

“七姑娘快快免禮。”

“萬裡，你坐下，和個小輩客氣什麼。”平西王隨手落下一枚棋子，招呼道。“來，萬裡，我們在對一局。”

“是，王上。”

獨孤萬裡坐下後，小七欠身道。“主上，漢王府走水了，火勢過大，已經救不住了。”

平西王輕“哦”一聲，從第二枚棋子開始，便一絲不苟的盯著棋盤，像是不願再多分出一點心神。

七姑娘遲疑片刻，又道。“聖帥已經答應了我們的條件，您看漢王府那位是殺還是放。”

話音落下，屋內陷入沉寂，隻有棋子落在棋盤上的吧嗒聲不時響起。

“萬裡，你是要斬斷我的龍爪嗎？”平西王盯著獨孤萬裡落下的棋子，咧嘴笑道。“你可要想好了，斬斷我的龍爪，你也要露出巨蟒的七寸呀。

“王上，微臣認為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隻是得失非一處非一時，因此不太明顯罷了。”

獨孤萬裡笑道。“微臣若是放任王上的龍爪探入微臣的蟒腹，雖然微臣能暫時護住七寸，但卻要斷掉首位，陣亡隻是遲早的事。”

“而微臣的巨蟒沒了七寸卻未必會亡，也許會破而後立，變成展翅的雄鷹。”

“要真到那時，王上的長龍若是沒了利爪，這一局就要由微臣掌控嘍。”

“主上，還要換棋桌。”九姑娘適時提醒道。

“換，怎麼不換？這棋桌不符合本王的身份，必須換，立刻換。”平西王看都沒看九姑娘一眼，皺著眉盯著棋局，嘟囔道。

“展翅的雄鷹，展翅的雄鷹……”

平西王揮動長袖掃平棋局，正襟危坐道。

“得中有失，失中有得，萬裡，你的意思是讓我放了劉十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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