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記憶嫁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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蜃氣如活物般纏繞上腳踝的瞬間，張玄嗅到了一絲甜膩的腥氣。他低頭看去，手中握著的青銅羅盤正滲出暗紅色液體，將指縫染得黏膩——這是吳妍在黑市邊緣撿到的"尋路儀"，此刻卻像塊吸飽了血的腐肉。

"當心！"劉芒的警告聲在耳畔炸響，卻已來不及。

粉色煙霧從霓虹牌坊的裂縫中噴湧而出，張玄隻覺鼻腔湧入千萬根糖絲，甜得發苦的滋味順著喉管直墜丹田。再睜眼時，青石板街道已化作星艦艙室，金屬牆壁上爬滿發光苔蘚，像極了傳聞中星盜豢養的"銀河蛞蝓"。他踉蹌著扶住操作台，全息投影裡突然跳出自己的通緝令——星際法庭的猩紅印章下，"張玄"二字正汩汩滲血。

"星曆347年，劫掠女媧號運輸艦，屠殺三百船員。"機械女聲從四麵八方傳來，"量刑等級：湮滅刑。"

艙門轟然洞開，六具浮遊炮台魚貫而入。張玄本能地摸向腰間，本該掛著本命劍的位置卻彆著把粒子震蕩刀。記憶如被攪渾的潭水，他分明記得三分鐘前還在鬼市探查石碑，此刻掌心卻殘留著女媧號船舵的觸感。

"汪！"

犬吠聲撕裂混沌。一團黑影撞碎浮遊炮台的瞄準鏡，扣肉戰鬥形態的銀白毛發在幽藍燈光下泛起金屬光澤。它前爪拍在控製麵板上，時空法則凝成的符文瞬間爬滿屏幕："幻境在篡改認知！你們每個人的記憶都被嫁接......"

艙室突然扭曲成萬花筒，張玄瞥見其他同伴的幻象碎片——吳妍正跪在祭壇前接受暗盟加冕，陳麗手持權杖俯視星海，而劉芒的元神竟被鎖在刑天機甲的核心艙。

"找到錨點！"扣肉化作人形少年，指尖點在張玄眉心，"你真正的記憶藏在......"

話音未落，時空再度坍縮。

張玄重重摔在隕石帶漂浮的酒館裡，吧台上七倒八歪的"星核釀"酒瓶還冒著寒氣。三個額生龍角的雇傭兵圍攏過來，他們戰甲上布滿彈孔，最年長者臉上的疤痕像條蜈蚣："張大當家，三年前你黑吃黑的時候，可想過有今天？"

記憶如潮水湧來。張玄"想起"自己曾在此處設宴，卻在酒中摻入反物質粉末，將整支龍角傭兵團炸成星塵。此刻他後腰彆著的不是酒壺，而是微型黑洞發生器——與通緝令記載的作案工具完全吻合。

"且慢。"他按住震蕩刀柄，忽然嗅到對方領口若有若無的曼陀羅香。這是銀河黑市流行的"蜃樓粉"氣味，專用於製造致幻煙霧。電光石火間，他想起扣肉的提示，故意抬腳踢翻酒櫃。

琥珀色的液體在地麵蜿蜒，倒影中赫然映出鬼市石碑的一角。真實與虛幻的裂縫在此顯現，張玄假意踉蹌，將黑洞發生器悄悄滾向倒影中的石碑圖案。

"去地獄懺悔吧！"傭兵首領正要扣動扳機，黑洞發生器突然將酒液虹吸成漩渦。真實世界的石碑之力透過裂縫滲入，眾人腳下浮現出鬼市地磚的八卦紋路。

趁著幻境波動，張玄翻身躍上吊燈。他在三百年前的兵書裡見過"李代桃僵"之計，此刻將計就計高喊："真正的星盜王早用克隆體金蟬脫殼，你們追殺的不過是替身！"

蜃氣凝滯了一瞬。

就是現在！張玄揮刀斬向吊燈鎖鏈，隕石材質的天花板轟然砸落。在雇傭兵們躲避的間隙，他撲向地麵酒液倒影，指尖觸及石碑虛影的刹那，幻境如琉璃般迸裂。

"......玄哥！"

吳妍的聲音將意識拉回現實。張玄發現自己仍站在鬼市中央，手中羅盤的指針正指向地縫中的殘碑。扣肉維持著人類形態，尾巴尖還在滴落時空法則凝成的金血，顯然剛經曆惡戰。

"嫁接記憶時會暴露本體弱點。"聖獸少年擦拭嘴角血跡，指著石碑上新增的裂縫，"你的通緝令幻象，對應的正是這塊''三十六''殘碑......"

霓虹牌坊突然劇烈搖晃，所有商鋪的玻璃窗同時映出奇異畫麵。張玄轉頭望去，在其中一扇櫥窗裡，看見自己身披星盜大氅的模樣——而倒影中的"他"竟勾起一抹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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