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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紫色的雷雲在逍遙界上空翻湧,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刺鼻的金屬焦糊味。劉芒半跪在劍塚廢墟中,掌心死死抵住胸口的黑紋,冷汗順著下頜滴落在地,瞬間被蒸騰為腥紅的霧氣。他身旁的吳妍正用靈力催動一麵青銅古鏡,鏡麵映出的卻不是兩人的倒影,而是無數扭曲的符文,如同活物般蠕動。

“這弑聖弩的組件……不對勁。”吳妍指尖發顫,鏡中符文突然炸裂,一道血光直衝天際。

轟然巨響中,地麵裂開蛛網狀的縫隙。三塊暗金色的弩機碎片從地底浮起,表麵刻滿墨家密文,此刻卻像是被注入了生命,開始自行拚接。劉芒瞳孔驟縮——那些密文的排列方式,竟與他胸口黑紋的脈絡完全一致。

“退後!”扣肉低喝一聲,原本蹲坐在旁的黃毛土狗身形暴漲,金芒流轉間化作一名銀甲少年。他抬手結印,時空法則凝成的鎖鏈瞬間纏住弩機,卻聽“哢嚓”一聲,鎖鏈寸寸崩斷。弩機核心迸出猩紅光柱,在半空中交織成一幅全息投影。

畫麵中,公輸絕正立於一座青銅巨鼎之上。他黑袍獵獵,手中托著半枚齒輪狀的機關核,嘴角掛著譏諷的笑:“墨家機關術冠絕古今,可惜你們永遠算不到……”話音未落,鼎內突然伸出九條機械觸手,每條觸手末端都嵌著相柳的猙獰蛇首。金屬鱗片開合間,噴出墨綠色的毒霧,公輸絕的護體罡氣竟如薄紙般被撕裂。

“機械相柳!”吳妍倒吸一口冷氣,“這東西本該在三千年前就被禹王斬滅……”

投影中的公輸絕卻似早有預料。他反手將機關核按入心口,周身經脈暴起藍光,皮膚下浮現出密密麻麻的齒輪紋路。“以身為鞘,飼機成道——”他長嘯一聲,九條蛇首猛然調轉方向,獠牙刺入他四肢百骸。鮮血尚未濺出便被齒輪吞噬,取而代之的是液態金屬在血管中奔湧。

劉芒胸口黑紋驟然發燙,仿佛與畫麵產生共鳴。他悶哼一聲,神識中突然閃過零碎記憶:墨家地宮深處,三千弟子跪在血池前,他們的脊骨被抽出,煉成弩箭的箭簇……

“是血飼機關術!”扣肉厲聲喝道,少年形態的他雙瞳化作星河漩渦,時空鎖鏈再度纏向弩機,“這投影不是幻象,而是弑聖弩在抽取現實中的能量!”

仿佛印證他的話,逍遙界東側的天空突然塌陷。漆黑的虛空裂縫中,隱約傳來齒輪咬合的轟鳴。劉芒強忍劇痛躍起,本命劍“驚鴻”出鞘的刹那,劍鋒竟自行熔成鐵水——弑聖弩的組件發出尖銳嗡鳴,一道血光穿透雲層,與虛空裂縫中的機械相柳遙相呼應。

“它要把公輸絕的‘機關化’過程投射到現實!”吳妍咬破指尖,以血為墨在鏡麵畫出媧皇圖騰。鏡光所照之處,弩機組件的拚接速度驟然減緩,但不過三息,鏡麵便“砰”地炸開。她踉蹌後退,唇角溢血:“不行……這弩機裡混了墨家弟子的怨魂!”

投影中的公輸絕已半身機械化,左眼變成齒輪轉動的猩紅義眼。他忽然抬頭望向虛空,仿佛穿透時空與劉芒對視:“劉道友,這份大禮可還滿意?”九條蛇首同時嘶吼,毒霧凝成鎖鏈纏住他的脖頸,“記住,活下來的才是執棋人——”

最後一聲長笑被金屬吞咽聲掐斷。機械相柳的蛇首擰成螺旋,將公輸絕徹底吞入腹中。下一瞬,虛空裂縫轟然擴張,半實體化的機械相柳探出頭顱,毒霧所過之處,山石儘數化為膿水。

“時空禁製,開!”扣肉雙手合十,逍遙界上空浮現出青銅巨鐘的虛影。鐘聲蕩開的漣漪將毒霧逼退,卻見那機械相柳的蛇首突然裂開,露出公輸絕半融化的臉龐。他機械化的右手握著一枚血色齒輪,輕輕按入蛇首的核心。

“小心,是連環局!”劉芒暴喝,驚鴻劍雖已熔毀,他並指為劍,胸口的黑紋竟順著經脈遊走至指尖,凝成一柄星河凝成的光劍,“他要借弑聖弩打通兩界通道!”

光劍斬落的刹那,血色齒輪爆出滔天煞氣。機械相柳的軀體寸寸瓦解,卻在崩毀的瞬間,將一枚指甲蓋大小的機關核彈向弑聖弩。弩機組件發出愉悅的嗡鳴,仿佛餓獸見到血食——

機關核融入弩機的瞬間,逍遙界的地脈劇烈震顫。無數血絲從弩機表麵滲出,如同根係般紮入地底。劉芒的光劍劈在血絲上,竟被反震得虎口崩裂。他踉蹌後退,神識中黑紋再度翻湧,前世戰死的畫麵與眼前景象重疊:墨家血池、齒輪刑具、還有公輸絕那抹意味深長的笑……

“這不是弑聖弩,”扣肉突然開口,時空鎖鏈在他手中凝成長槍,“是‘飼聖弩’。”他槍尖指向弩機核心,那裡正浮現出公輸絕的虛影,“公輸絕把自己煉成了器靈——機械相柳的吞噬,本就是他機關飛升的一環!”

吳妍抹去唇邊血跡,忽然冷笑:“好一招‘李代桃僵’。”她撕下袖口布條,以血畫出符咒,“墨家血飼術需祭三千生靈,公輸絕卻反其道而行,用自身為祭品……難怪他敢挑釁天道。”

轟鳴聲中,飼聖弩徹底成型。弩身纏繞著機械相柳的殘骸,九枚蛇首化作扳機處的浮雕。公輸絕的虛影立於弩上,朝三人遙遙拱手:“今日方知,我亦是諸位的因果。”語罷,虛影與弩機同時消失,隻留血絲在地麵爬行出的八個字:

**“三十六重天,刑場恭候。”**

扣肉解除戰鬥形態,重新化作黃狗蹲坐。他盯著那行血字,尾巴煩躁地拍打地麵:“公輸絕的命燈未滅,這廝給自己留了至少九條後路。”

劉芒沉默不語。他俯身觸碰血字,指尖傳來的刺痛與黑紋共鳴,仿佛有無數齒輪在神魂中轉動。吳妍拾起一片弩機殘片,忽地眯起眼:“殘片上有暗盟的標記……看來咱們的‘老朋友’們,早就和公輸絕搭上線了。”

遠處傳來劍塚殘碑崩裂的聲響,煙塵中隱約有青銅匕首的寒光一閃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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