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墨血鑄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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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脈深處傳來沉悶的轟鳴，吳妍指尖凝出一縷青焰，照亮了岩壁上密密麻麻的墨家機關紋。她身後，劉芒正用劍脊挑起一塊青銅殘片，鏽跡斑斑的表麵上隱約浮著猙獰獸紋。“這弑聖弩的組件，怕是比暗盟那些老鬼的命還邪門。”他啐了一口，劍鋒忽地一顫——殘片縫隙中滲出暗紅液體，落地竟凝成蛛網般的血絲，沿著石縫向眾人腳下蔓延。

“小心！”少年清亮的嗓音炸響，一道黑影閃電般掠過。扣肉化作的嘯天神獸淩空撲來，銀白鬃毛在幽光中泛起星輝，利爪揮出時帶起時空漣漪，硬生生將那灘血絲凍結在半空。它落地化作人形，黑衣勁裝的少年眉目如畫，指尖卻燃著漆黑的火焰，“這血有靈識，在找宿主。”

吳妍翻手祭出一麵水鏡，鏡中映出她先前在暗盟禁地錄下的影像：三千墨者跪伏於熔爐前，為首的老者割開手腕，鮮血化作符文融入爐中弩機。那弩機通體漆黑，箭槽處盤踞著九頭相柳的浮雕，與劉芒手中殘片上的獸紋如出一轍。“影像最後，熔爐裡飛出的組件刻著你的生辰八字。”她盯著劉芒左胸尚未消退的黑紋，嗓音發緊，“墨家……在用同族的命煉器。”

扣肉忽然蹲下身，鼻尖幾乎貼上那灘凝固的血絲。“不止是血，”他瞳孔縮成一線，“裡麵有‘鎖魂砂’的味道——墨家弟子被活祭時，三魂七魄碾成齏粉混入精血，這弑聖弩吸的可不止是靈力。”話音未落，地麵陡然震動，劉芒手中的殘片發出尖嘯，相柳浮雕的九顆頭顱同時睜開猩紅豎瞳！

“退！”扣肉一掌拍向地麵，時空法則凝成透明屏障。然而那灘血絲竟穿透結界，毒蛇般纏上劉芒右臂。黑紋順著經脈瘋狂攀升，所過之處血肉泛起金屬光澤，皮膚下凸起齒輪狀的凸起。“它在改寫你的血脈！”扣肉暴喝，掌心黑焰化作鎖鏈勒住劉芒胳膊，“吳妍，用‘逆溯鏡’照他心口！”

水鏡翻轉，鏡麵騰起蒼藍火焰。劉芒在強光中看見自己的骨骼——原本瑩白的劍骨上爬滿墨色紋路，每一道裂痕都在吞噬靈力。更駭人的是心臟位置，一團漆黑的物質正隨著血脈異變膨脹，表麵浮出密密麻麻的篆文，正是墨家《非攻》篇中的禁忌咒語。“這不是煉器……”他牙關打顫，“他們在造活著的‘器靈’，用三千同族的怨魂當養料！”

扣肉突然悶哼一聲，時空屏障裂開蛛網般的縫隙。弑聖弩殘片懸浮到半空，相柳浮雕脫離青銅表麵，化作九道血影撲向眾人。吳妍甩出七枚銅錢布下北鬥陣，血影撞上星光的瞬間竟凝成實體——那是九具身披墨袍的骷髏，黑洞洞的眼窩裡跳動著青紫魂火。

“小心陣眼！”扣肉旋身甩出三道時空刃，最前方的骷髏被切成碎塊，卻在落地前重組為三頭六臂的怪物，“這些怨魂被煉成了‘不死身’，尋常術法……”他話音戛然而止，劉芒忽然暴起，異化的右臂轟出一道漆黑光柱。被擊中的骷髏發出嬰兒啼哭般的慘叫，魂火竟被光柱吞噬得一乾二淨。

“弑聖弩在借他的身體覺醒！”吳妍咬破指尖，血珠在水鏡上畫出繁複卦象，“坎位生門，用相柳懼雷的弱點！”扣肉會意，雙掌合攏引動九天雷意。然而雷光劈落的刹那，劉芒右臂不受控地抬起——光柱與雷霆相撞，爆出的衝擊波將三人掀飛數丈。

煙塵中傳來齒輪咬合的哢嗒聲。劉芒跪倒在地，右臂已然化作猙獰的弩炮，炮管上浮現的血篆正是“誅仙”二字。扣肉擦去嘴角金血，忽然輕笑：“墨家老頭們做夢也想不到，他們造的弑聖弩……認了個更瘋的主人。”他指尖燃起黑焰，卻在觸及劉芒肩頭時化作溫柔星光，“忍著點，我要探你的識海。”

浩瀚星輝湧入經脈的刹那，劉芒看見幻象：血海翻湧的熔爐中，三千墨者殘魂正在嘶吼。他們的怨氣凝成鎖鏈，卻並非束縛弑聖弩，而是死死纏住爐底一具琉璃棺——棺中躺著與他一模一樣的身影。

“原來如此。”扣肉的聲音在識海回蕩，帶著幾分譏誚，“墨家表麵煉製弑聖弩，實則是想用三千怨魂衝破禹王封印，複活被鎮壓在歸墟的初代暗盟首領……你的某一世殘軀。”星光忽然暴漲，幻象中浮現出弑聖弩核心的真相——九頭相柳的脊椎骨被煉成箭槽，每一節骨縫都嵌著墨家弟子的本命法寶。

現實中的弑聖弩殘片突然暴走，九道血影融合成相柳真身。巨獸九首仰天嘶吼，毒瘴腐蝕得岩壁滋滋作響。吳妍的水鏡應聲炸裂，她卻笑了：“果然要逼出本體才行——劉芒，還記得劍塚裡那招‘星蝕’嗎？”

異化的右臂劇烈震顫，劉芒在劇痛中咧嘴：“你最好……不是賭運氣！”他縱身躍起，弩炮對準相柳正中頭顱，炮管上的血篆竟隨著靈力灌注開始逆轉。扣肉同步結印，時空法則凝成囚籠鎖住巨獸一瞬——

漆黑光柱貫穿雲霄。

相柳在湮滅前吐出人言：“天道……癌細胞……”殘軀化作血雨灑落，每一滴都映出墨者自焚的景象。弑聖弩組件叮當落地，表麵浮動的血紋已徹底變成暗金色。扣肉拾起箭槽殘片，瞳孔微縮：“墨家血咒被淨化了，現在這玩意認的是……”他瞥向劉芒還在褪去金屬光澤的右臂，“你的瘋勁。”

吳妍突然按住心口，水鏡碎片自發重組，映出逍遙界天空——三重天界碑正在崩塌，塵煙中隱約有青銅星艦升起。“是禹王鼎的氣息，”她臉色煞白，“但導航陣法指向……三十六重天？”

扣肉拋著殘片輕笑：“看來墨家折騰三千年，不過是給人做了嫁衣。”他轉頭望向虛空中某處，時空漣漪中傳來幼童哭泣般的劍鳴，“第十章該來的麻煩，怕是比相柳有趣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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