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地頭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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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萊抱著投影儀的零件，妹妹米婭則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工廠區的道路，坑坑窪窪，空氣中彌漫著金屬冶煉後的焦糊味和劣質燃料燃燒不充分的刺鼻氣味。

兄妹倆熟練地避開地麵上散落的工業垃圾和偶爾出現的變異小甲蟲。

“呼哧……呼哧……”凱萊跑得有些上氣不接下氣。推開“8號維修鋪”有些歪斜的鋪門，一股混合著焊錫、機油和某種不知名電子元件過熱後特有的微甜氣味，撲麵而來。

鋪子裡麵，光線有些昏暗。卡爾加工作台上一盞功率不大的熒光燈，以及角落裡，麗芙看書用的造型古樸的台燈。

“卡爾加先生！”凱萊有些不好意思地將懷中的投影儀零件，輕輕地放在了積滿了各種工具和零部件的工作台一角上，“您看這個……它……它好像……壞了……我拆開之後……就裝不回去了……”

他的聲音越說越小。

米婭則從凱萊的身後，探出小腦袋，偷偷地打量著坐在角落裡的麗芙。麗芙穿著一件深藍色的、質地不明的連體工作服，襯托得她皮膚更加白皙。

麗芙正低頭專注地翻閱著手中那本厚重的黑色封皮書籍，修長的手指，偶爾會輕輕地拂過書頁。

察覺到門口的動靜，麗芙隻是微微抬了一下眼皮，不滿地瞥了凱萊和米婭一眼，鼻腔裡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輕哼，然後便調整了一下坐姿，將注意力重新放回了書本上，沒有絲毫起身打招呼的意思。

卡爾加放下了手中正在調試的一個布滿了裸露線圈和微型齒輪的通訊增幅器。他臉上帶著溫和的微笑，拿起桌麵上那些散亂的投影儀零件，仔細地端詳著。

“這個型號的‘星環’投影儀，光柵陣列的校準模塊設計得比較特殊，新手拆解時，確實容易卡住回位卡榫。”卡爾加的聲音非常有耐心，“它沒有損壞，凱萊。隻是需要按照正確的順序，重新組裝，並校準一下聚焦透鏡的偏振角度。”

卡爾加開始有條不紊地組裝那些投影儀零件。動作精準而高效，每一個零件，在他手中都服服帖帖地回歸到正確的位置。微型螺絲刀在他指間靈活地轉動，細小的連接線被準確地插入對應的插槽。卡爾加甚至沒有借助任何圖紙或維修手冊。

凱萊瞪大了眼睛，緊緊地盯著卡爾加的每一個動作。凱萊覺得，卡爾加先生修理東西時的專注和技藝，比他父親口中那些高高在上、穿著猩紅色長袍、在工廠裡進行重要設備檢修時總是一副神秘莫測模樣的機械神教技術神甫們，還要厲害得多。

當然，凱萊從未親眼見過真正的機械神甫。但這個念頭，就是這麼在他小小的腦袋裡，生根發芽了。

“卡爾加先生……您……您真是太厲害了！”凱萊忍不住發出了由衷的讚歎。

不到幾分鐘，那台原本已經宣告“陣亡”的新款投影儀，便在卡爾加的手中，重新恢複了它的完整形態。卡爾加接通了旁邊一個簡易的電源測試模塊，投影儀發出一聲輕微的啟動蜂鳴，然後，一道清晰而穩定的三維全息影像——星環的廣告開機界麵，兩隻手上下握在一起，便投射在了工作台上方積滿灰塵的空氣之中。

“好了，凱萊。”卡爾加微笑著將修複好的投影儀，遞還給凱萊。

凱萊接過投影儀，心中充滿了感激和小小的崇拜。他猶豫了一下，從口袋裡摸出一枚麵額不大的重工聯合體信用點芯片，小聲地問道：“卡爾加先生……這個……需要……多少信用點？”

他的零花錢不多，平時省吃儉用，才攢下這麼一點。

卡爾加擺了擺手，臉上依舊是溫和的笑容：“隻是重新組裝，並沒有更換任何零件，所以，這次不收費。”

“啊？這……這怎麼好意思……”凱萊有些手足無措。

“快帶你妹妹回家吧，凱萊。下次拆東西之前，最好先看看說明書。”卡爾加善意地提醒道。

凱萊臉上一紅，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拉起米婭的手，準備離開。米婭臨走前，又偷偷地看了一眼角落裡的麗芙。她感覺麗芙姐姐好像就要生氣了，雖然，她好像一直就看不出什麼開心的樣子。

凱萊自己，其實也想再多待一會兒，多看看卡爾加先生修理其他那些奇奇怪怪的設備的過程，那對他來說，是一種莫大的享受。

就在兄妹倆剛剛走到維修鋪門口，正準備推開那扇歪斜的合金門時——

“砰！”

鋪門被人從外麵，粗暴地一腳踹開。

凱萊和米婭躲閃不及，被直接撞倒在地。米婭的額頭，磕在了堅硬的合金門上，立刻紅腫起了一個小包。劇烈的疼痛和驚嚇，讓她“哇”地一聲，大聲哭了起來。

凱萊也摔得七葷八素，手臂和膝蓋都擦破了皮，火辣辣地疼。他顧不上自己，連忙爬起身，想要去攙扶妹妹。

三個高大壯碩的身影，堵住了維修鋪狹窄的門口。

領頭的，是一個身高超過兩米的壯漢。赤裸著上身，露出了虯結的、如同鋼鐵疙瘩般的肌肉，以及遍布全身的猙獰疤痕和粗糙的幫派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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