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城西血戰亂葬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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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夜被濃稠的墨色浸染，城西亂葬崗的風裹挾著腐肉氣息，吹得枯樹發出嗚咽般的呻吟。百年間無人收殮的骸骨在月光下泛著青白，與招魂幡上暗紅符咒相映，詭譎得如同幽冥畫卷。梅超風將被點穴的紅蝶使甩在布滿青苔的墳包上，鐵屍爪不經意間劃過墓碑，鋒利的爪尖竟在石碑上刻出五道深可見骨的溝壑，濺起的火星落在招魂幡上，瞬間騰起幽綠磷火。

“嘶——”紅蝶使被製住的身子突然如蛇般扭曲，豔麗的紅衣在夜風中獵獵作響，“梅超風，你以為打斷一場獻祭就能改變什麼？當年你偷經叛逃，現在又來裝什麼俠義？”她眼角的淚痣在磷火中忽明忽暗，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黃藥師若是知道他教出的好徒弟，如今成了江湖人人喊打的魔頭......”

梅超風瞳孔驟縮，二十年前那個暴雨傾盆的夜晚突然湧入腦海。師父暴怒的眼神、師兄弟們失望的表情，還有陳玄風溫熱的血濺在臉上的觸感，都在這一刻化作尖銳的刺，紮得心口生疼。鐵屍爪不受控地重重拍碎身旁墓碑，碎石飛濺間，數十道黑影從墳塚後魚貫而出，彎刀出鞘的寒光劃破死寂。

為首的黑虎堂主甩了甩彎刀，刀背的骷髏頭裝飾發出叮當作響的脆響，在寂靜的亂葬崗格外刺耳：“聽說鐵屍的骨頭比精鋼還硬，正好給老子開刃！”話音未落，他猛地揮刀劈砍，刀鋒帶起的腥風竟卷起地麵的腐葉，在空中形成小型漩渦。

梅超風冷哼一聲，身形如鬼魅般切入人群。鐵屍爪劃過黑衣人的脖頸，竟帶出一串冰晶——這是她近日參透的“玄陰爪勁”，將九陰真經的陰寒內力淬煉得更為霸道。黑虎堂主見狀，猛地敲響腰間銅鈴。霎時間，地底傳來指甲抓撓般的聲響，白森森的骨頭破土而出，在空中拚湊成巨大的囚籠，骨節相撞的聲音讓人牙酸。

“百骨困仙陣？雕蟲小技！”梅超風雙爪齊揮，爪風淩厲地劈開幾根白骨。然而，斷裂的骨茬突然滲出黑血，在空中化作藤蔓纏住她的腳踝。藤蔓表麵布滿倒刺，每掙紮一下，便在她的小腿上劃出細密血痕，黑血順著傷口滲入，帶來刺骨的麻痹感。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清越簫聲破空而來。一支玉簫如流星般飛來，精準點在纏繞梅超風的藤蔓上，綻開朵朵桃花虛影。藤蔓發出淒厲的尖叫，扭曲著縮了回去。“師姐接招！”程英踏著枯樹飛身而下，發間的桃花簪隨著動作輕顫，玉簫遞來的同時還塞了顆藥丸，“九花玉露丸，師父新改良的，能解屍毒。”

梅超風一愣，看著掌心圓潤的藥丸，恍惚間又回到了桃花島的歲月。那時的程英還是個總愛追著她問劍譜的小丫頭，如今竟能獨當一麵。她將藥丸丟進嘴裡，苦澀中帶著一絲桃花香，“你怎麼來了？”

“那日在茶館聽說書人提起，就猜到師姐定會孤身犯險。”程英一邊吹奏玉簫，驅散逼近的幽冥教眾，一邊嘟囔道，“也不看看現在江湖上把你傳成什麼樣，說鐵屍吃人不吐骨頭......”她的話被黑虎堂主的彎刀劈砍聲打斷，刀鋒離梅超風後頸僅剩三寸。

梅超風鐵屍爪橫截，爪尖擦著程英耳畔掠過，帶起幾縷青絲：“專心禦敵！”嘴上凶巴巴，心裡卻泛起暖意。她施展桃花島“蘭花拂穴手”，看似輕柔的拂動，實則暗含巧勁，點中三個教徒的笑穴。三人不受控地大笑起來，東倒西歪間，反倒成了同伴的絆腳石。

“好手段！”程英忍不住喝彩，卻因此露出破綻。黑虎堂主抓住機會，彎刀直取她麵門。梅超風心頭一緊，猛地拽住程英的腰帶甩向空中，自己則迎著刀鋒而上，鐵屍爪生生鉗住刀刃。金屬摩擦的刺耳聲中，梅超風冷笑：“你這刀，該磨磨了。”她手腕翻轉，內力灌注爪尖，黑虎堂主的彎刀竟寸寸碎裂。

黑虎堂主惱羞成怒，掏出黑色令牌狠狠砸向地麵。大地劇烈震顫，萬魂幡無風自動，無數孩童虛影從幡中湧出。這些虛影麵色青紫，眼眶空洞，嘴裡還掛著半截未咽下的舌頭，模樣可怖至極。梅超風聞到熟悉的桃花香，轉頭見程英玉簫吹奏的曲調化作實體花瓣，暫時擋住虛影的攻擊。

“師姐，看招！”程英突然將玉簫擲出，梅超風心領神會，借力騰空，鐵屍爪直取黑虎堂主咽喉。慘叫聲中，黑虎堂主的麵具碎裂，露出半張腐爛的臉——原來他早被邪術侵蝕，半邊身子的皮肉都已脫落，露出森然白骨。

正當眾人以為勝券在握時，祭壇頂端傳來陰森笑聲。幽冥教教主踏著血光緩緩升起，他周身纏繞著黑色霧氣，手中萬魂幡的符咒如活物般扭動，發出嬰兒啼哭般的聲響。“兩個不自量力的東西，嘗嘗‘萬鬼噬魂’！”話音未落，無數虛影化作厲鬼，所過之處草木皆枯，地麵瞬間裂開無數縫隙，湧出腥臭的黑水。

梅超風扯下衣襟纏住口鼻，對程英喊道：“用你的‘碧海潮生曲’擾亂它們！”程英點頭，玉簫吹出的曲調忽而如泣如訴，忽而慷慨激昂。厲鬼們果然出現片刻遲疑，梅超風趁機施展輕功，鐵屍爪直取萬魂幡的幡杆。然而，教主長袖一揮，萬魂幡突然分裂成九條血龍，每條龍嘴裡都銜著孩童的頭顱，龍鱗上還刻著密密麻麻的符咒。

梅超風在空中接連變向，險之又險地避開攻擊。餘光瞥見程英被一條血龍纏住，玉簫險些脫手。“放開她！”梅超風目眥欲裂，周身氣息暴漲，九陰白骨爪的藍光幾乎凝成實質。她想起黃藥師書房裡的古籍記載：“至陰之物，唯純陽可破。”咬破舌尖，將一口心頭血噴在鐵屍爪上，帶著灼熱氣息的爪影劃過，血龍發出淒厲慘叫，化作一灘腥臭血水。

程英趁機吹奏起《陽春白雪》，簫聲化作金色光芒，所到之處厲鬼紛紛消散。梅超風和程英對視一眼，同時出手。梅超風的鐵屍爪撕開萬魂幡，程英的玉簫點向教主眉心。隨著一聲巨響，祭壇崩塌，無數孩童虛影化作光點消散，天空中降下一場帶著桃花香的細雨。

塵埃落定，程英晃了晃手中的玉簫，上麵還沾著黑血：“師姐，這簫聲還是沒你當年用得妙。”梅超風看著她染血的裙擺，彆過頭去：“少貧嘴，回去給你燉傷藥。”月光下，兩個身影漸行漸遠，亂葬崗的風，終於不再帶著哭聲。而遠處的小鎮，已有零星燈火亮起，迎接即將到來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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