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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
嶽戶侯站在破廟的屋簷下,雨水順著茅草滴落,在他腳邊彙成一道細流。
冷紅綃已經離開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足夠一個輕功高手奔出二十裡,也足夠一個殺手布置七種不同的陷阱。
嶽戶侯忽然動了。
他走回廟內,用腳撥開火堆的餘燼,從灰燼中取出一塊燒得發黑的鐵片。
鐵片上刻著半個"七"字。
這是他從獨眼漢子身上找到的,現在,它和冷紅綃拿出的七殺令對上了。
“七殺堂......”嶽戶侯喃喃自語,眼中閃過一絲陰霾。
七殺堂不是普通的殺手組織。
它沒有總舵,沒有名冊,甚至沒有人知道它究竟有多少殺手。
江湖上隻流傳著一句話:七殺令出,閻王讓路。
嶽戶侯將鐵片收入懷中,轉身走出破廟。
天邊已泛起魚肚白,雨停了,但霧氣更濃。
霧氣中忽然傳來鈴聲。
清脆的鈴聲,像是孩童玩耍時搖動的銅鈴,但在這樣的黎明,這樣的荒郊,鈴聲顯得格外詭異。
嶽戶侯站定,手按在刀柄上。
霧氣中走出一個佝僂的身影。
是個老人,白發蒼蒼,滿臉皺紋,手裡拄著一根竹杖,杖頭掛著三枚銅鈴。
老人走得很慢,仿佛每一步都要用儘全身力氣。
但在距離嶽戶侯三丈遠時,他忽然停住了。
“年輕人,借個火。”老人咳嗽著說。
嶽戶侯盯著他:“沒有火。”
老人歎了口氣:“人老了,連個火都借不到。”
嶽戶侯忽然問:“七殺堂的‘銅鈴叟’什麼時候也開始親自出手了?”
老人的咳嗽聲戛然而止。
他慢慢直起腰,眼中的渾濁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毒蛇般的銳利:“你認得我?”
嶽戶侯淡淡道:“銅鈴三響,魂歸地府。江湖上誰不知道?”
銅鈴叟笑了,笑聲像夜梟般刺耳:“好,很好。看來十萬兩黃金果然不是白給的。”
嶽戶侯問:“誰出的價?”
銅鈴叟搖頭:“規矩你懂。”
嶽戶侯點頭:“我懂。”
話音未落,銅鈴叟的竹杖已經刺出!
看似輕飄飄的一杖,卻帶著尖銳的破空聲,直取嶽戶侯咽喉!
嶽戶侯側身,刀光一閃。
“叮”的一聲,竹杖斷為兩截,三枚銅鈴落地。
銅鈴叟暴退三丈,臉色大變:“好快的刀!”
嶽戶侯沒有追擊,隻是問:“七殺堂為何接這筆買賣?”
銅鈴叟獰笑:“有人要你死,這就夠了。”
嶽戶侯搖頭:“不夠。”
銅鈴叟忽然從懷中掏出一物拋向空中,那是一顆黑色的彈丸,在半空中炸開,化作一團黑霧。
黑霧中傳來銅鈴叟的聲音:“嶽戶侯,七殺堂的規矩是不死不休,我們還會再見!”
聲音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霧氣中。
嶽戶侯沒有追。
他彎腰撿起地上的銅鈴,鈴鐺內側刻著一個小小的“七”字。
七殺堂的殺手分為七等,銅鈴叟位列第三。
連他都親自出手,說明這筆買賣對七殺堂極為重要。
嶽戶侯望向東方,朝陽已經升起,驅散了霧氣。
他忽然想起三年前的那個雨夜,那個滿身是血的男人臨死前說的話:“他們不會放過你......永遠......”
當時他不明白,現在他懂了。
十萬兩黃金不是買他的命,而是買一個秘密。
一個隻有死人才知道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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