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三章 虎頭蛇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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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缺不躲不避，轉身刀尖直刺，以劈砍稱雄的天刀如巨劍、如長槍，刺中氣團，爆裂開來，宋缺直覺自己須發都要被燒焦。

畢玄不是寧道奇，寧道奇謙虛自守，畢生沒殺過一人，畢玄可是殺人如麻，勇往直前的鬥士，他不會在那裡被動接招。

畢玄斜跨一步，像是撐天的長腿，一步就到了宋缺身側。

畢玄空手沒拿武器，可是他的全身仿佛都是武器，帶著熾熱的勁風，探掌捶擊著宋缺，如裂變的核反應堆，迸發出巨大的能量。

宋缺滑步錯身的同時，手中的天刀劃出一道長虹，直奔畢玄。

畢玄整個人打出一個麵，而宋缺永遠都是借著刀鋒打一點，頂天是一條線。

二人都沒有絲毫留手，四招過後，擦身而過，雙方交換場地。

畢玄前所未有的凝重，宋缺已經是同級的對手了。

宋缺握刀的手異常的穩，劍眉高高揚起，抿著雙唇，咬緊牙關。宋缺的戰意急劇提升，整個人已經與刀融為一體，有進無退，一往無前。

天刀八式，宋缺的武功極致，千招萬招根本沒必要，勝負就隻在這數刀之間。

畢玄神色肅穆，警戒線也提到最高，不過他卻突然開口歎道：“大隋果然地靈人傑，沒想到寧道奇以後，還有一個天刀宋缺，後生可畏。繼畢玄、傅采林、寧道奇以後，宋缺可為當世第四位宗師。”

畢玄的話，整個教軍場上人人都聽得清楚，無不驚訝。畢玄開口就已經很讓人意外了，還是開口為宋缺賀號。以年齡論，說宋缺是“後生”不為過，但放在此時此景是何意？

楊廣本來麵帶笑容地觀戰，可畢玄此話一出，也露出錯愕的表情。

這時啟民可汗開口了：“恭喜陛下，雖然寧真人居無定所，但鎮南公卻由陛下驅使，這是屬於陛下自己的宗師。二位宗師比武，後果難測，不如以和論，也是一段佳話。”

楊廣沒接啟民可汗的話，反而問宋缺：“鎮南公以為呢？”

宋缺提升的戰意竟然開始衰退，楊廣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閉口等宋缺的回答。

直到宋缺的戰意完全消退，他才深深吸了一口氣，開口道：“武尊名不虛傳，宋缺受教了。不敢辜負武尊的抬愛，宋缺必定再接再厲，再向武尊討教高明。”

“再？”

也就是說今天宋缺也收手了。

楊廣袍袖下緊握雙拳，臉色已經降至冰點。

二人動手隻在刹那之間，連一個回合都不到，不要說兩位宗師級的人物，就是兩個街頭混混也不該這麼快，除非一個人已經死了。

二人都沒有顯露出任何頹勢，可以說勢均力敵，都有機會。作為最頂級的武者，動手之後不分出大小王，怎麼能停手？

宋缺難道不知自己是何意嗎？

他一定知道，所以他寧可違背自己的意誌也要收手。

那畢玄呢？

他能明白自己的用意嗎？

如果不能，自己可就真不能再把突厥人當作沒腦子的野蠻人了。

如果能，那他和宋缺私下裡有沒有暗通款曲？

楊廣最真實心理就是最差也要重創畢玄，至於宋缺，他完好無缺地重創畢玄根本不可能。

雖然隻是在刹那之間，但如果讓楊廣下注，他一定賭畢玄勝。三大宗師不是浪得虛名，宋缺能勉強企及，勉強平起平坐。

宋缺技法已經達到巔峰，而在尋道的路上也隻是咫尺之遙，可是他今天的退縮，他這一生都無法達到原著中淨念禪院之戰的境界了。

原著中，似乎宋缺略勝一線，但那隻是宋缺的殺伐之道更利於打生打死。在真正大道的境界上，二人不分高下，宋缺就是宗師。那個時候，宋缺心裡裝的是家國天下，又有寇仲在旁，後繼有人，他可以超脫一切。

最後的罷手，有對梵清惠的情，更有博大的胸懷。可以說，這一戰過後，重傷的宋缺，境界是更上一層樓。

而現在，宋缺的心裡隻有宋閥，隻有家族，沒有天下，所以他退縮了。

宋缺知道楊廣是要自己血戰到底，為了重創畢玄，楊廣是要自己付出生命。

宋缺不可能誤解楊廣之意，他猜的沒錯。

在楊廣心裡，這場比武必須有結果，無論是誰勝誰死。

楊廣最想見到的結果就是兩敗俱亡。想畢玄死，可以理解，那宋缺呢？

宋缺與寧道奇不同，自己一再保全宋缺的目的不就是關鍵時刻能與異族宗師對子嗎？

而且隨著楊廣繼位，國家的主要矛盾，或者說楊廣眼中最急需解決的問題已經變了。

楊廣一直在大搞基建，楊廣把這個過程穩穩的花了十年。這麼大型的基建，刺激了經濟前所未有的繁榮，而這種繁榮的背後就是國家巨大的財力輸出，財富從朝廷流向了民間，不能說國退民進，但確實讓楊廣愈發拮據。可即便再拮據，楊廣也在不停地減免農民的賦稅。

此時的大隋雖然一片欣欣向榮、國泰民安的景象，但上層門閥與皇帝之間的矛盾日趨尖銳，尤其是科舉製度的執行。隻是攝於楊廣的淫威，還有在底層百姓的歡呼聲中，沒有哪個門閥願意做這個出頭鳥，沒有人敢動。

曆史上的楊廣好戰，東征西討，喜歡折騰，未必就沒有消耗門閥的心思。隻是他太不拿底層百姓當人了，到最後，門閥沒見怎麼消耗，自己卻敗光了家底。

他就是太性急了。

現在的楊廣也性急，有意在自己手中消滅門閥，沒耐性等到出現黃巢這樣的人來消滅門閥。但他走的是另一條路，用底層廣大百姓壓縮門閥的空間。隻要底層牢固，上層就不敢輕易動，隻要時間足夠，溫水煮青蛙，一切就水到渠成。

作為頂級門閥的宋閥，堅持漢族正統，又出了一個宋缺這樣的人物，穩居天下門閥之首，成為南方正統漢人的精神領袖。

宋缺從來都是表麵臣服，迫於形勢，其實與突厥沒什麼不同，這不是楊廣願意看到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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