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毫無死氣的飄雪詭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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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國道的減速帶有點多,九曲十八彎似的。
莫黎隻是給了詭像一個方向,具體的位置她也不清楚。
在她的大腦中,詭界的區域就是一團黑漆漆的迷霧,有一道稚嫩的聲音在她的腦海中回蕩:“前方的區域以後再...”
拋開了這些雜念之後,她來到了一處好似人間仙境的地方。
莫黎的指尖觸到車窗玻璃的瞬間,冰寒刺骨的觸感突然化作柔軟的草葉摩挲。詭像戰車的金屬車身在她掌心融化成點點熒光,等她回過神來,已置身於一片鎏金麥田之中。
風掠過麥穗掀起金色波浪,空氣裡浮動著新麥的清甜與露水的涼潤,遠處山腳下散落著白牆灰瓦的村落,炊煙正從煙囪裡嫋嫋升起,在詭界特有的灰藍色天空下織出淡薄的雲。
濃鬱的麥香讓莫黎十分的舒適,幽冥界的麥子偏酸一些,需要加入一些草木灰後再脫殼才能讓人直接食用。
這種事情她在小時候還有奶奶握著自己的手做,每次做出一碗滿滿的米,都會給年幼的自己一種滿滿的成就感。
“這是……” 她的靴底陷進濕潤的泥土,驚起幾隻振翅的螢火蟲。那些尾端發光的甲蟲竟與人界無異,翅膀拍打出細碎的星光,落在她手背時化作透明的露珠。
鬼仙錄在懷中靜靜躺著,第三頁的血字不知何時隱去,取而代之的是空白紙麵上緩緩生長的麥穗紋路。
“人類?” 清脆如銀鈴的女聲從麥田深處傳來,莫黎警覺地摸向腰間紅纓槍,卻見一個身著月白襦裙的少女從麥浪中起身。她赤足踩在秸稈上,發間彆著朵新鮮的野薔薇,裙擺沾滿草籽,手中捧著的竹籃裡裝著剛摘下的菌菇與野果,“呀,真的是人類!你怎麼穿過我布下的結界?”
作為詭王中最不像詭物的一位,她在成為詭王之後對生物的血肉不感興趣,反而嘗試的讓自己去享受人類的生活。
少女的瞳孔是純淨的琥珀色,不含半點詭氣渾濁。莫黎注意到她手腕上纏著褪色的紅繩,繩結樣式與幾百年前孩童的平安繩如出一轍,她還是在一本地方誌的插畫上看到過。
鬼仙錄突然發燙,她這才驚覺此處的詭氣濃度極低,甚至能嗅到空氣中若有若無的人界氣息。
準確的說,是那種在龍爪城夜市裡才會感受到的煙火氣。
“我叫飄雪,人類你怎麼會來到這裡?按理來說,這裡哪怕是詭王都無法找到。”飄雪當著莫黎的麵分析著,似乎是太久沒有見到其他生物而放下了警惕。
“我叫唐招娣,人間來的人。”莫黎簡單的介紹自己,反正是一個假名,詭界內拿這個名字橫行也不錯。
“古唐帝國的朝帝嗎?這個名字有點大。”飄雪歪著頭,眼睛瞪得溜圓,野薔薇隨著她的動作晃了晃,差點從發間掉下來。
她猛地一拍腦袋,竹籃裡的菌菇 “嘩啦” 灑出一半,也顧不上撿,雙手叉腰驚呼:“天呐!你居然是活的!我還以為這輩子隻能在古書裡讀到人間了!” 說著,她突然湊到莫黎跟前,鼻尖幾乎要貼上對方的臉,琥珀色的眼睛裡滿是好奇,“快讓我瞧瞧,人間來的人是不是真的多長兩隻手?”
上一次見到活人是什麼時候?兩千年前?還是兩萬年前。
時間跨度太大了,哪怕是詭王級彆的記憶力,她現在回想起過去全是自己在這裡改造環境的日子。
飄雪的睫毛在微風中輕輕顫動,琥珀色瞳孔裡倒映著莫黎的身影,卻又仿佛穿透了她,望向某個遙遠的時空。她的指尖無意識地卷著發尾的野薔薇,花瓣一片片飄落,掉在她赤足邊的泥土上,驚起幾隻熒光小蟲。
遠處村落的炊煙仍在嫋嫋升起,不知何處傳來斷斷續續的搗衣聲,在靜謐的麥田裡蕩起漣漪。
莫黎屏住呼吸,看著飄雪臉上的表情從好奇逐漸轉為怔忪。她能看見少女喉間微微滾動,像是有無數句話堵在那裡,卻又不知從何說起。詭界的風掀起月白襦裙的下擺,露出她腳踝上淡青色的咒印,給莫黎一種特殊的熟悉感,卻又在邊緣處生長出細小的麥穗紋路,仿佛生命在絕望中開出的花。
“算了,想不起來,這種事情就不思考了。”-O-飄雪選擇放棄思考,她可是人族古朝中的皇女,哪怕變詭了這麼久,她依舊沒有對人有太多的敵意。
稍微交流一下,後,二人相處的十分愉快。
飄雪的竹籃歪在腳邊,菌菇滾落在鎏金麥浪裡,像撒了一地的星子。她乾脆盤腿坐在秸稈上,托腮望著莫黎,野薔薇從發間滑落,沾了些泥土卻更顯靈動。“快說說!” 她的指尖在泥土上畫著歪歪扭扭的人界地圖,“人間現在是不是到處都是會飛的鐵鳥?人們是不是都住在比山還高的屋子裡?”
莫黎被她的表情逗笑,索性也坐下,從布袋詭裡取出半塊乾硬的桂花餅:“鐵鳥叫飛機,屋子叫高樓。不過我小時候住在鄉下,睡的是土炕,窗外能看見老槐樹。”
她掰下一塊餅遞給飄雪,對方咬了一口,眼睛突然亮起來:“是桂花味!和記憶裡好像!”
這樣的家夥,或許和天辛會聊的來。
對於詭王這樣的存在,莫黎並沒有多少好感。
不過,像這種不吃人的,莫黎倒是很歡迎和他們做朋友。
這樣心智隻有小丫頭級彆的詭王,看起來適合和天幸做朋友,一個還在長大,一個看起來長不大。
“前輩有想過離開這裡嗎?”莫黎突然向飄雪問道,有這樣的一個打手在這裡,她能夠繼續在詭界縱橫。
飄雪連忙拒絕“不了,我在這裡等人。不過來者是客,我很願意讓你來到我這裡做客,要去我的住處看看嗎?”
出去是不可能出去的,這輩子都不可能。
她還是很清楚這個世界的時間在不斷的流失,從她變成詭物的那一刻開始,外麵就已經沒有她的家。
比滄海桑田更加讓她絕望的,便是重遊故地的恍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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