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1章 一儺千禁（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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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憶戰台，金蝶帶著歲兒穿梭在輪回碎片的夾縫中。這裡的空間極不穩定，前一秒還是漫天飛雪的寒冬，下一秒就可能變成烈日炎炎的沙漠，腳下的地麵時而堅硬如石，時而柔軟似泥，仿佛隨時會墜入無底深淵。

“萬石界的守心崖，在碎片的‘重力域’裡。”金蝶的聲音通過光帶傳入歲兒腦海，這是它們在碎片中交流的方式，“那裡的重力是九界的十倍，連光蝶都很難靠近，你要小心。”

歲兒握緊尋路星，星石上代表諸葛淵的光點正在緩慢移動，方向正是重力域。她能感覺到那光點中蘊含的劍氣越來越清晰，甚至能隱約聽到劍刃破空的銳響——那是諸葛淵在戰鬥，他還在堅守。

踏入重力域的瞬間，歲兒感覺全身像壓了千斤重擔，雙腿一軟，差點跪倒在地。這裡的天空是鉛灰色的，大地由整塊黑色岩石構成，岩石上布滿了深淺不一的劍痕，每個劍痕裡都殘留著微弱的劍氣，顯然是有人常年在這裡練劍。

“守心崖就在前麵。”金蝶艱難地扇動翅膀，指向遠處一座孤懸的懸崖。那懸崖的形狀像一柄插入大地的長劍，崖頂繚繞著灰色的霧氣，霧氣中隱約能看到一個身影正在揮劍，每一次揮劍都帶著沉重的破空聲，仿佛要劈開這無形的重力。

歲兒深吸一口氣，將混沌珠的力量注入雙腿，一步一步向前挪動。每走一步，腳下的岩石都會下陷半寸，汗水順著臉頰滑落，砸在地上濺起細小的塵埃。她能感覺到周圍的重力在不斷變化，有時集中在雙腿，有時壓在胸口，像是在故意折磨靠近的人。

“這些重力是‘心障’。”金蝶的聲音帶著喘息，“你心裡越急躁，重力就越重。守心崖的考驗，是要你學會‘沉心’。”

歲兒停下腳步，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的呼吸平穩下來。她想起李火旺教她的吐納法：“心亂時，就聽自己的心跳，跳得穩了，腳步自然就穩了。”漸漸地，她感覺壓在身上的重力似乎減輕了一些，再睜開眼時，腳下的路仿佛也平坦了許多。

靠近守心崖時，她終於看清了崖頂練劍的身影——那是諸葛淵，隻是他的頭發已經花白，臉上布滿了風霜，眼神卻依舊銳利，手中的長劍雖然布滿了缺口，卻每一次揮劍都帶著不屈的意誌。

“諸葛淵叔叔！”歲兒忍不住喊道。

但諸葛淵像是沒聽到，依舊重複著單調的揮劍動作。他的周圍，灰色霧氣正在凝聚成各種猙獰的怪物，那些怪物都是用他最痛苦的記憶組成的——有蘇瑤崩潰的哭臉，有劍域崩塌的慘狀，有自己揮劍斬向無辜者的幻象。

“他被困在‘執念幻境’裡了。”金蝶著急地說，“守心崖的重力會放大心裡的執念，他一定是在責怪自己沒能保護好蘇瑤，才會被幻境困住。”

歲兒看著諸葛淵一次次揮劍斬向幻象，又一次次被幻象擊中，嘴角溢出的鮮血染紅了胸前的衣襟，卻始終不肯停下。她突然想起蝶衣說的話：“光蝶記得所有溫柔，哪怕時光會忘。”

她從懷裡取出那片沾著桃花瓣的情絲殘片，將混沌珠的力量注入其中。殘片突然亮起，化作一道柔和的白光，飛向諸葛淵。白光落在他身上的瞬間，他揮劍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眼神中的銳利漸漸被迷茫取代。

“蘇瑤……”他喃喃自語，手中的長劍哐當落地。

灰色霧氣組成的怪物趁機撲了上來，歲兒想也沒想，提著短刀衝了上去。她的鞭法雖然不如白靈淼的劍法淩厲，卻帶著楊娜教她的“守”字訣，每一刀都精準地擋在諸葛淵身前，將怪物一一擊退。

“你是誰？”諸葛淵終於注意到她，眼神裡滿是疑惑。

“我是歲兒，李火旺的女兒。”歲兒一邊抵擋怪物，一邊喊道，“蘇瑤阿姨在等你！她在憶戰台種了滿山穀的桃花，每年都在等你回去看！”

“蘇瑤……等我？”諸葛淵的眼神動搖起來，他看向自己布滿傷痕的手，“我這樣……還能回去嗎？”

“能！”歲兒的短刀擋住一隻怪物的利爪，“蘇瑤阿姨說，真正的等待，不是等一個完美的人，是等那個就算遍體鱗傷，也願意朝著她走來的人！”

這句話像是一道驚雷，劈開了諸葛淵心中的迷霧。他猛地撿起地上的長劍，花白的頭發在風中揚起，眼神重新變得堅定：“你說得對，我該回去了。”

他的劍氣突然爆發，與歲兒的短刀配合，將殘餘的幻象怪物一一斬碎。守心崖的灰色霧氣漸漸散去，露出崖頂一塊平整的岩石，岩石上刻著一行劍痕——那是諸葛淵的劍痕，旁邊還有一個小小的手印，顯然是蘇瑤留下的。

“這是第二個錨點，‘守心劍痕’。”金蝶落在劍痕上，翅膀上的紋路與劍痕產生共鳴，“激活它，就能定位蘇瑤現在的位置了。”

諸葛淵的手指輕輕撫過劍痕上的手印，眼中閃過一絲溫柔：“她總說，我的劍太硬，要留個手印給我‘軟化’一下。”他轉頭看向歲兒，眼神裡帶著感激，“謝謝你，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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