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6章 極淵魔界（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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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道生在血月穀閉關已滿三年，掌心的魔紋隨著呼吸明滅不定。密室四壁刻滿的鎮魔符篆正在滲出血珠，將地麵彙成蜿蜒的溪流。他猛地睜開眼，瞳孔中閃過一絲猩紅，那些原本禁錮魔氣的符文竟在他的注視下寸寸崩裂。

"不對勁。"他沙啞著嗓子低語，三年來苦心壓製的魔修本源正在瘋狂躁動。往日平靜的識海中，陸沉留下的金色印記突然劇烈震顫，仿佛在預警著什麼。推開密室石門的瞬間，刺骨的寒意撲麵而來，整個血月穀竟被籠罩在一層暗紫色的薄霧中，那些本該鮮豔的血色花朵，此刻全都化作了灰白色的粉末。

陳道生展開神識，卻如墜冰窟。方圓千裡內，所有生靈的氣息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唯有遠處山巔傳來若有若無的吟唱聲，像是無數人在同時誦讀著同一篇經文，卻又帶著說不出的詭異腔調。他足尖點地，化作一道黑影騰空而起，魔修特有的遁術在半空留下道道扭曲的殘影。

山巔之上，一座從未見過的祭壇拔地而起。祭壇由漆黑的石料堆砌而成，表麵刻滿了倒轉的陰陽魚圖案，十二根石柱環繞四周，每一根都纏繞著鎖鏈，鎖鏈末端竟拴著形態各異的妖獸魂魄。祭壇中央，懸浮著一本散發著幽藍光芒的古書，書頁無風自動，上麵的文字如同活物般遊動。

"這是...上古禁術''萬魂噬天典''？"陳道生瞳孔驟縮。他曾在混元天宗的藏經閣中見過記載，此術需以萬千生靈為祭，強行打開通往幽冥界的通道，修煉者若能吞噬幽冥之氣，便可獲得毀天滅地的力量，但代價是會淪為沒有意識的行屍走肉。

就在他準備靠近祭壇時，地麵突然裂開無數道縫隙，從中伸出枯槁的手臂，死死纏住他的腳踝。這些手臂皮膚乾癟，指甲漆黑如墨，每一隻都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腐臭氣息。陳道生冷哼一聲，周身魔氣暴漲，化作鋒利的刀刃將手臂儘數斬斷。然而，斷口處噴出的不是鮮血，而是黑色的煙霧，煙霧在空中凝聚成一張張猙獰的麵孔，發出刺耳的尖嘯。

"誰在裝神弄鬼！"陳道生揮動魔劍，劍氣所到之處，煙霧紛紛消散。但就在這時，祭壇中央的古書突然爆發出強烈的光芒，一個模糊的身影從光芒中緩緩走出。那人身著黑袍，麵容隱沒在陰影中，唯有一雙眼睛閃爍著幽綠的光芒，恰似兩團鬼火。

"陳道生，魔修中的異類。"黑袍人開口，聲音像是從九幽之地傳來，"既修魔功，卻又心存善念，如此矛盾的存在，不覺得痛苦嗎？"

陳道生握緊劍柄，警惕道："你究竟是誰？設下此局有何目的？"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知道，魔修的本源究竟從何而來？"黑袍人伸手一指，祭壇周圍的空間開始扭曲變形，陳道生隻覺天旋地轉，再睜眼時，竟置身於一片混沌的空間。這裡沒有天，沒有地，隻有無窮無儘的黑暗，以及遠處若隱若現的慘叫聲。

"這裡是...幽冥界的邊緣？"陳道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迫感，那種深入骨髓的寒意，遠比他以往經曆的任何戰鬥都要可怕。

黑袍人的聲音在黑暗中回蕩："千萬年前，修仙界為了追求力量，試圖打開幽冥界的通道，想要汲取其中的能量。然而他們沒想到，幽冥之氣太過暴戾，接觸到的修士瞬間魔化，成為了隻知殺戮的怪物。這，就是魔修的起源。"

隨著他的講述，陳道生眼前出現了一幅幅畫麵：無數修士瘋狂地攻擊著自己的同門，他們的眼睛變成血紅色，身上長出黑色的鱗片，口中噴出腥臭的火焰。而在這混亂之中，一位白衣修士站了出來，他以一己之力，將幽冥界的通道重新封印，但自己也永遠地留在了幽冥界。

"那個白衣修士...是混元天宗的初代宗主？"陳道生喃喃道。

"沒錯。"黑袍人冷笑一聲，"但修仙界的那些偽君子們，卻將這段曆史抹去，把魔修說成是天生的邪惡之徒。而你，陳道生，作為魔修，難道就不想為自己的種族討回公道嗎？加入我，我們一起打開幽冥界，讓真相大白於天下！"

陳道生沉默良久，魔劍在手中微微顫抖。他想起了自己的童年，想起了那些因為他是魔修而對他喊打喊殺的人，想起了在絕望中掙紮的無數魔修同胞。但很快，他又想起了陸沉，想起了洛星塵，想起了那些曾經信任他、幫助他的人。

"你以為用這些話就能動搖我？"陳道生猛地抬頭，眼中的猩紅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堅定的光芒，"魔修也好，修仙者也罷，善惡從來都不取決於出身。我承認，修仙界中存在偏見，但也有像陸沉那樣願意給魔修機會的人。而你，不過是想利用幽冥界的力量滿足自己的私欲罷了！"

黑袍人大怒："不知好歹的東西！既然如此，就永遠留在這裡吧！"他大手一揮，無數幽冥之氣化作猙獰的怪物，朝著陳道生撲來。

陳道生怒吼一聲，魔功運轉到極致，魔劍上的魔氣凝成實質。他衝入怪物群中，劍影翻飛，每一次揮砍都能帶起一片血霧。然而，這些怪物仿佛無窮無儘，被斬殺後又會重新凝聚。陳道生的體力漸漸不支，身上也多處受傷，鮮血染紅了他的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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