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惡人自有惡人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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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晨陽氣得，眼看著有人被砍中受了傷，他立刻衝上去：“住手！都住手！我是岩泉縣縣令，你們都給我住手。”
聽到縣令兩個人，他們立刻原地逃竄。陸晨陽一個人根本追不上，氣得不行。
但是也有人跑不了，就是被砍傷的一個漢子，想跑沒跑掉。
陸晨陽見他傷得不重，怒聲說道：“當街打架鬥毆，你們眼裡還有沒有王法。”
那漢子居然理直氣壯：“什麼王法？有矛盾自己解決，難不成還要去報官？娘們唧唧的！”
陸晨陽：“……”
是的，咱們岩泉縣的百姓就是有這樣優良傳統。有什麼事自己解決，能動手儘量不吵吵，並且絕對不會去縣衙報官。
那對他們來說，就跟打架回家找娘告狀一樣丟人。
發生衝突了，講究的就是揍回去。就算誰家被偷了，那也是自己找線索，自己鎖定小偷，然後趁其不備，報複回去。
反正堅決執行，有仇自己報，絕對不給官府添麻煩。
因此嶺南雖然窮，但是積壓的陳年舊案是最少的，因為大家都不報案。
陸晨陽氣得，對著受傷的漢子一頓吼：“還不趕緊去醫館！”
漢子梗著脖子，“去什麼醫館？那不得話銀子？這麼點小傷，回去養養就好了！隻要我不死，我遲早弄死他們！”
這就是個潛在的犯罪分子。
陸晨陽揉了揉額角，再一次充分認識到，他治下就沒一個良民。
打架鬥毆、小偷小摸、虐待孩子、攔路搶劫，該覺得危險的應該是縣衙。
身為父母官，陸晨陽拎著受傷的漢子回到了縣衙處理傷口。
因為他，陸晨陽的好心情都沒了，氣惱地讓招喜給他治傷。
招喜也生氣，大人明明很高興的，都怪他！
於是包紮傷口的時候毫不手軟，連藥用得都是烈性藥，那藥貼到傷口上，縣衙裡發出了一陣殺豬般的叫聲。
招喜麵無表情地說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受傷的漢子遲疑了一下，還是轉身離開了。
回去沒多久，漢子的傷口就愈合了，彆說，這藥疼歸疼，但是傷口愈合的卻很快，好用！
然後，縣衙的門口就多了很多傷者。
反正現在縣裡已經傳遍了，陸晨陽是個心善的，看到有受傷的人都會撿回去救治，而且還不收銀子，最最要緊的是，陸晨陽的藥都很好用啊。
所以，但凡有受傷，還有求生意誌的，都跑到縣衙裡碰瓷了。
陸晨陽還真的來者不拒，每個都撿回去。
但是他也是收錢的，沒錢就用武器來抵。但是也有有銀子的，完全是衝著招喜的醫術來的。
現在全城都知道，縣衙陸縣令的藥都很好用，雖然給他們治傷的小丫鬟有些凶巴巴的，但是包子臉還有點可愛。
最要緊的是醫術好啊，那可是連無毒蛇都能救回來的人！
縣衙以另外一種形式奇異的成為了很多百姓光顧的地方。
縣衙頓時變成了醫館。
畢竟招喜姑娘的醫術是東夷人都體會過的。
陸晨陽沒放過這個機會，所有來縣衙看病的人，陸晨陽讓他們回去整頓。
“一天到晚打打殺殺，有什麼是不能來縣衙講道理的呢。”陸晨陽苦口婆心。
聽的人心不在焉地點頭，心裡不以為意。
來縣衙講什麼道理？自己動手解決才叫爽快！活在人世間，就應該這樣快意恩仇。
招喜正在給他換藥，見他不認真聽陸晨陽說話，手上立刻一用力，疼得他頓時回了神。
招喜眯著眼盯著他：“我家大人在與你說話呢。”
那人立刻一哆嗦：“大人說著，小人聽著。”
陸晨陽溫聲說道：“最近城內不太消停，我不太滿意。打架鬥毆的人太多，我甚是憂慮啊。你說這總打打殺殺是不是不好？”
那人試探地問道：“那大人的意思是呢？”
陸晨陽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本官聽說你在城內很有些勢力，不如你幫本官維護維護，勸勸架。彆動不動就喊打喊殺，你覺得呢？”
這人是城內的一方勢力的小頭目，手底下也有二三十號的人，這次受傷挺嚴重的，血流不止，被手下扔到了衙門口。
招喜把人救活了，陸晨陽就覺得完全可以用以暴製暴的方式來阻止暴力嘛！
曹三達眉頭一皺，心裡覺得有什麼恩怨手底下見真章才痛快，講道理磨磨唧唧有什麼好講的。
招喜不動聲色地拿出了一根銀針，曹三達看著那根銀針，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還記得，自己剛被送過來的時候，年輕氣盛，對這小丫鬟出言不遜說了幾句難聽的話。
然後包子臉的小丫鬟拿出銀針在他身上的某處一紮，他渾身都不能動彈了。
他眼睜睜地看著小丫鬟拿著他帶來的大刀在他身上比比劃劃，他行走江湖這麼多年，第一次體會到了我為魚肉的感覺。
“我覺得陸大人所言甚是！”曹三當機立斷地說道：“我回去就勸他們改邪歸正！”
陸晨陽滿意點頭。
其實陸晨陽也不是誰都選的，那些窮凶極惡之徒，他是不會用的。
陸晨陽有自己的道理，比如說，雖然岩泉縣的人都不怎麼把衙門放在眼裡，可是真正的窮凶極惡之徒還是能儘可能避免與衙門接觸。
無關強弱，完全是一種本能的排斥。
所以敢來衙門治傷的，大部分都不是那種窮凶極惡、罪大惡極的犯人，頂多就是打架鬥毆，爭爭地盤、收保護費什麼的——這在岩泉縣是再正常不過的行為，根本沒人覺得這是犯罪。
所以陸晨陽覺得他們還有救，並且如果能為他所用，讓他們去阻止暴力發生就更好了。
天知道，岩泉縣的治安亂成什麼樣了。前幾天譚峰晚上出門幫他去軍營傳話，剛出城就被人搶了，還好他武功高強把人打跑了。
不然威遠鏢局的第一鏢師被人搶了，這事傳揚出去，威遠鏢局的顏麵何在？
陸晨陽說道：“那就先從西區開始吧，西區都是集市和商鋪，我不希望再有搶劫、偷盜的事情發生。如果有人鬨事，本官準你便宜行事。但是不可傷人性命、不可尋釁滋事、不可打擊報複，否則本官決不輕饒。”
曹三達心裡暗道，他先答應，到時候怎麼糊弄陸晨陽還不是他說得算？
陸晨陽又道：“曹三達，本官敢用你，手裡自有你的把柄。你若是敢糊弄本官，本官不介意拿你來立威。”
招喜柔聲說道：“哪裡用得著大人出手？他若是敢不聽大人的，哼。”
她似笑非笑地睨著曹三達，威脅之意十分明顯。
陸晨陽假意道：“招喜，不可無禮，你是大夫，怎麼能如此威脅人？”
招喜立刻順從道歉：“大人教訓得對，我錯了，我不敢了。我保證，”她說著，看向了曹三達，信誓旦旦：“我保證不弄死他。”頂多讓他生不如死。
曹三達做夢都沒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會被人威脅，而且威脅他的居然還是當官兒的。
曹三達的屬下來接他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自家老大一臉恍惚。
然後……曹三達就上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