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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陰影之下,仍能隱約看見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泛著水潤的光澤。 兩人目光相對,各自心弦一顫。 於這四下無聲處,喻仙長忽而哈哈一笑,指著自己眼睛,沒頭沒尾地寬慰了一句:「你看我眼睛……好好的,已經不紅了……」 飛光聽見這句話,盯著那人點漆雙目,怔怔地問:「喻炎,你當真以為,我不會擔心嗎?」 喻炎登時笑不出來了,歪著頭坐在藤椅上,渾如小兒聽訓。 飛光輕聲問他:「你當真以為,你受了傷,我也不會難過?」 喻仙長眼睛四處亂瞟,緘默不語,唯恐答錯了一個字。 可飛光依然在問:「哪怕是你死了,我也能再尋下一人結契?你……你當真這樣以為?」 它說此處,盈盈雙目裡隱現水光,倏地落下一串淚來。 那眼淚悄悄滴在布麵,有水跡隨之暈開。 所以它不喜歡這幼年形態,半點忍不住淚。 喻炎隻看見黑暗處,有一線水光滑落,人臉色大變,猛地站了起來,向前沖了半步。 他不知如何自處,胸膛重重起伏,再然後,才緩緩蹲了下來,守在床沿,極小聲地說:「飛光,你彆哭啊。」 他才說了一句話,眼眶就紅了,人不住地落下淚來,淌得頰邊頸上一片冰涼,雙手慢慢合攏,輕輕捧住那團鼓起的錦被,顫聲求道:「你彆哭啊,你一哭,我心都碎了。」 35 喻炎將這一句話,顛來倒去,念過許多遍,眼前始終一片模糊。 也不知過了多久,依稀有誰的爪子勾了勾他袖口,喻炎這才如夢初醒,垂下頭,往自己上臂衣料上草草一蹭,胡亂拭去淚痕,口中笑喚:「飛光?」 可那爪子很快便縮了回去。 喻仙長笑意僵了一瞬,苦想了片刻,將自己刻意壓在鼓起之處的靈花拿起,小心翼翼地挪到錦被縫隙之處,拘謹道:「飛光,送你。」 他這樣一挪,飛光眼前視野,頓時被嬌花嫩蕊遮去大半,它隻能從撲鼻冷香中,錦簇花團間,窺見喻炎些許身形,再看不清那人是囅然亦或垂淚。 它在這頭屏息相候,等那人發出一絲半點、隨便什麼聲響,而喻炎那頭也在等它。 喻仙長苦苦等了一陣,忍不住把靈花又往裡一推,忐忑喚著:「飛光,送你的……」 飛光聽得心中一嘆,轉動身軀,軟軟偎傍在同它一般大小的飽滿花盞上。有許多開誠相見的話,它原本也不知要如何啟齒,直到此刻,見喻炎也落了淚,心頭這才一鬆。 在這一室靜謐中,便聽見飛光小聲道:「你禦獸門裡的典籍,不知可曾提到,龍族子息繁盛,龜族壽限綿長,唯有青鸞一族,一向活得有些……」 世間五界十道,生有千千萬萬種飛禽走獸。唯有這青鸞一族,一旦動情就難捨難割,一向活得……有些癡苦。這萬萬年來,還並不曾有過失伴獨活的青鸞。 偏偏這話太過纏綿,飛光話到一半,雙頰猶如火燒,總也說不下去。 然而喻炎那頭頓了頓,竟然問道:「飛光,什麼叫不肯失伴獨活』?要是半道上隨便定下的道侶,既品貌不堪,又福薄壽短,隻相攜走了一程路,這樣亂點的鴛鴦譜,也沒有一隻肯獨活的麼?」 飛光正要含糊應下,但它猛然間回過神,睜大了一雙圓圓的眼睛。 它方才分明不曾說完,喻炎緣何能聽見? 喻仙長那頭渾然不知,人微抬肩臂,再度拭了拭淚痕,慢慢笑出聲來:「真的?這樣胡亂定下的也算,無家無業的也算?原來青鸞……原來飛光這般的好!」 他如今句句誠懇,字字老實,常常要抹一抹眼睛,免得眼淚再流出來,已然是丟盔棄甲了。 飛光側耳分辨了一陣,像是猜到了喻炎緣何聽見,炸起的羽絨慢慢平復。 它心中漸有一番情緒湧動,比血更熱,比惻隱之心還要柔軟。它聽見自己開了口,用極篤定的聲音回道:「並不是隨便定下的,是你選定一人,我也選定一人,這才能結契。」 喻炎聽到這裡,早已是眉眼帶笑,眼底的焦灼痛苦之色,至此蕩然無存。 他於心裡暗暗念了數遍:飛光啊飛光…… 隻是嘴上總也捨不得把這名字喚出口,叫舉頭三尺神明聽見。 他也像飛光這般,將所思所想全盤托出:「你……你不怕天道嗎?」 飛光自然要問:「喻炎,你怕?」 喻仙長竟是斷然承認:「我一聽你說天道,心裡就慌了。人家有天道眷顧,一旦築好祭壇,布下降靈陣法,千萬個弟子燒香念咒,千請萬請你去鎮守宗門……你不怕?」 36 飛光在心中想了幾句軟和的話,而後便靜靜側著腦袋,等著喻炎來聽。 可惜在那短暫一瞬之後,喻先又聽不見它嘈嘈的心音了。 飛光垂頭一想,多少猜到兩人結下的血契,隻有遇到兩心如一的時候,才能如上等契約一般,不發一言,亦能靈犀互通;稍稍心思各異,就錯過了彼此的未儘之語。 但認真想來,心思各異也極好。 對方聽不見了,方有這遍天下的有情人,冥思苦想措辭,搜刮傳意之句,溫聲細語,消磨嘴上工夫,好叫對方聽一聽自己的心聲。 聽得多了,自然互通之時減多,隔閡之時減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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