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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光這才知道喻炎是打算出門。 可自結契以來,喻炎這些年何曾獨來獨往過,何時拋下過它? 飛光昨夜歡喜過了頭,一覺睡醒,方覺處處不對。它忍不住往外使勁拱了拱,想從被褥底下,勉力鑽出一個頭來。 喻仙長似乎已經猜出飛光是何種模樣,竟在原地多站了片刻,忍俊不禁道:「飛光,外麵這麼亮堂,我倒是想看你跳下床,一路小跑到我跟前……」 他哈哈笑了兩聲,然後才語氣一轉,極輕地哄道:「卿卿,彆出來了,你等我就是。」 喻炎說到此處,揮了揮手,登著院牆往外一躍,落地後雙袖一甩,背在身後,沿山路大步向前行去。 飛光生性文雅,近乎靦腆,被喻炎調笑得半晌不敢現身。等它定了定神,再想尋人,即便全力祭出僅存的一絲微薄神識,也隻能看一看方圓十丈,再遠處便難以企及了。 但喻炎說過的那些話還餘音可辨。 那些話像是沒心沒肺、冥頑不靈之人所說。知道它愛惜顏麵,所以專往痛處落刀,唯恐它記不清。 那些話像是癡情之人所說。是將七情六慾咽儘,然後緩緩嗬在它耳邊,輕得像撥一撥垂柳,點一點延綿春流,生怕它記得清楚。 飛光想著喻炎方才說過的渾話,心中忽而羞惱,忽而驚疑。 它此時又想起了那一場怪夢,心裡漸漸不能確信,昨夜隔著那重厚實錦被,喻炎是否當真和它一般的歡喜。 飛光在榻上輾轉復輾轉,一麵掂量自己此時的靈力,一麵遍尋能傳聲的功法,思來想去,最終還是將主意打到了自己那根真血羽翎上。 那尾翎養在喻炎心頭近三十年,在兩人之間,連成了一道細如懸絲的羈絆。 它放開神識,去尋冥冥中那一線羈絆—— 然而天道之下有萬萬千千道縱橫交錯的因緣,旁人的因緣儘是三生緣定,粗如鐵索;而他們之間的血契羈絆,弱得一觸即斷,凡胎肉眼幾不可辨。 飛光如大海撈沙一般找了幾回,瀕臨力竭時,才循著自己留下的真血氣息,在千萬樁天定良緣裡,找到這細似蛛絲的一線孽緣。 它慎之又慎,輕輕將神識聯上契約一端,輕聲喚另一端的人:「喻炎?」 那頭的人呼吸聲忽然一頓,半晌才壓低了聲音,歡喜道:「飛光?這萬霞山……真高!我趕了半天的路,在道場占了個極好的位置,今日端的是人山人海——」 飛光禁不住問:「你真的去道場了?」 喻炎那邊似是在竭力調勻呼吸,緩緩笑道:「我這回位置極好,不便說話,一張口,南來北往的人都在看我。飛光,你歇著吧。」 飛光聽得心緒翻騰,斷然追問:「你是不是在騙我?喻炎,你要騙我嗎?」 那頭一時隻剩喘息聲,伴著些許枝折葉落的趕路之聲,半晌才有人輕輕笑道:「飛光,你是仙體神魄,有所不知……這世上男兒總是會騙人的。不喜歡時要騙,免得傷人;喜歡時更要騙了,成日絞儘腦汁想些好聽的話。天底下哪裡有句句說實話的男兒?我已是當中極老實的了。」 飛光被他堵得一噎,而後才問:「你到底在哪裡?眼睛……還紅嗎?」 33 喻炎那頭隨口笑道:「飛光啊飛光,我說了好些遍了,我當真在萬霞山道場上!怎麼又扯到我的眼睛了?」 但飛光仍緊緊攥著指爪,極輕地問:「我不是說過,萬事有我,你不肯聽我的話?」 喻炎聽得啞然,片刻之後,才照舊調笑道:「堂堂男兒,就當骨硬如鐵。要是飛光說一句,我照做一句,什麼話都聽,哪裡像個男人?」 飛光聲音一向似寒泉鳴澗、珠落玉盤,聽著清清冷冷,少了幾分煙火氣,然而此時,它那聲音終於變了,幾近震怒道:「喻炎,你不過築基,你一個人——」 喻炎聽見它這樣生氣,反倒眼眶一酸,漸漸收了鋒芒,強笑了兩聲:「卿卿,彆氣啊。我一個人能做的事多啦,你忘了,你就是我一個人求來的。那時我師傅想煉化你……也是我一個人殺了他。」 他提起這些醃臢舊事,語氣微澀,隻有嘴上還哧哧笑著,絞儘腦汁說些開解人的話:「雖說萬事有你,但這些殺人奪寶、出刀見血的活,你乾乾淨淨的,哪裡做得來?我不一樣,過去三十年是搏來的,再搏一回,說不準還能賞我個三十年。」 喻炎說到此處,話音一頓,似乎才發現自己一時嘴快,又泄了口風。 他騰出右手,重重叩了叩自己的腦袋,全力遮掩道:「哎呀,扯遠了!我是說……我一個人也能做些小本買賣。像今日在道場上,生意也還湊合,要是能來一兩個大客,晌午就能回了。」 然而飛光那頭,久久無人應聲。 喻炎屏息等了片刻,神色微黯,自己說了些圓場的話:「飛光,道場上熱鬨得很。我這邊又來生意了,不同你說了。晚些……晚些見。」 他猛地眨了幾下眼睛,等緩過那股酸脹勁後,右手蓄力,重新摳進石壁縫隙,抓落簌簌一片飛灰。 放眼望去,眼前哪裡是什麼熱鬨道場,分明是萬霞山側峰上,百仞來高的一麵山壁—— 他方才那樣懸在石壁上,竭力調勻氣息,同飛光說了許久的胡話……還是瞞不過人。 喻炎長吸了一口氣,自笑道:「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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