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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光久久回不過神來,震怒之下,人反倒輕輕一笑。 他幾乎想當著喻仙長,輕聲問上一問,仙長怎麼敢夢見此處,居然敢夢見此處? 他揮揮手,指間青光一轉,已將眼前鸞鳥幻象狠狠斬落,叫化妖池中倏地一空。但這等滔滔盛怒,豈能用青光斬斷,杯酒澆熄? 飛光氣得渾身微顫,極認真地看了那血池片刻,一雙秋水烏瞳泛起絲絲血色。 他剛要負氣離去,叫人覺察不出他曾入過一人的夢,喚過一人的名字。 可就這一刻,身後遙遙傳來了那人的腳步聲。 飛光臉色變了數變,正想從幻境中急急抽身,目光突然掃見空無一物的化妖池。 那假鳥兒已被他斬了,那人偏偏衝著池中鸞鳥而來……要、要往池中裝入何物,才能瞞天過海,不被那人拆穿? 喻炎提著沉重食桶,一步步走到池邊。 那血池中漣漪盪開,鎖著雙眼發紅、氣喘籲籲的一隻青鸞,與他去時一般模樣。 14 喻炎已然在迷心陣中困了許久,早把前塵舊事都當成眼前境遇,一幕幕地掙紮煎熬。 幻陣中有冬春夏秋,他就按四季穿衣增壽;陣中有日夜流轉,他便按晨昏打坐修行。 在喻炎踏進無霞山後山前,還不知道今日與先前的許多日都不相同。 他臉上掛滿了笑,雙手使足了力氣,將食桶慢慢擱到地上,歪頭看了巨鸞一陣,脆生生問:「飛光,你不疼嗎?」 池中青鸞原本垂著頭,聽見這一聲問,忽然動了一動,隻是它體態龐然,伏在池中,便叫半池血水滿溢,稍事動彈,就惹得化妖池裡嘩嘩作響。 青鸞似是被自己攪出的聲響嚇了一大跳,慌忙在水波遮掩下蹲了回去,仍將長腿……長爪收緊在腹下。 喻炎難得見它這般活潑潑的樣子,幾乎想朝它伸出手,去摸一摸它冠上垂旒,全力按捺之下,才紅著眼睛,蹩腳地揚起聲調,高聲道:「你……為什麼不肯服軟呢?」 那青鸞顯是心神不穩,被喻炎這般聲聲追問,眼珠子滴溜溜轉動起來。 它自然記得喻炎曾站在池邊,問過它這兩句話。 當日痛得神智不穩,堪堪記得那人得逞後快意十足,嘴上一張一合,無事人一般看著它受此苦楚;翌日疼痛稍解,不住咀嚼回味,終是將這寥寥十餘字回想清楚。 而後數十年中,自己每一回重提往事,便率先記起這樣一幕;每一回困於噩夢,便聽見夢魘這樣一問。 它本以為自己記起來了,並無遺漏之處。 可如今重回此處,滿池血水已非刮骨鋼刀,浸著一池夢幻泡影,便如同浸著一池不痛不癢的溫水。 它此時精氣完足,正將全副心神放在喻炎身上,那人剛一開口,登時讓它聽清了許多不同。 若隻是語氣虛張聲勢,小心翼翼,倒也罷了…… 青鸞按捺許久,終於忍不住揚起頭顱,暗紅色眼瞳一轉,飛快地朝池邊看了一眼。這一看之下,眼中血色幾乎散了七八分,顯出原本青湛湛的溫柔瞳色。 它短喙微張,尾羽於驚慌中一晃,攪起三尺高的波瀾。 那喻炎被它濺了半身的水,以為它要發作,人猛地一抖,拿雙手死死護住頭顱,嘴裡喚了一聲:「飛光……」 喻炎等了好一會,發現飛光一動未動,這才將雙手挪開。 他嘴裡的飛光仍呆呆望著他。 它其實不大記得喻炎那時形貌,不大記得喻炎那時年歲,此時定睛一看,才知道喻炎還這般小,最多不過六七歲年紀。 這般稚弱瘦小,卻不見有誰為他梳攏亂發,裁量新衣,人哆哆嗦嗦立在池邊,十指俱是發紅髮腫,臉上赫然留有未愈的凍傷。 飛光還想從喻炎身上,尋那意氣風發神態、佯狂顛倒形狀,好叫它與夢魘印證。然而看了好一會,卻隻見喻炎似驚似喜,拿左右袖口`交替擦了擦臉上土灰,朝飛光強撐起一個笑來。 飛光過去看見那人,時常會心生無名怒火,偶爾也會心跳。 但看著喻炎這樣一笑,一雙笑眼變得彎彎如月,終於有了一分舊時模樣,飛光竟隻覺心軟,不知不覺已蜷起指爪。 15 喻炎許久不曾得飛光青眼,狂喜之餘,便隻顧著正衣整冠,人手足無措地忙了好一會,心中仍是一片歡喜,朝飛光殷殷道:「飛光,我給你帶吃的來了。」 他興沖沖提起食桶,往池邊挪了半步,極想要招呼飛光細看。 隻是激動心悸之下,短手舞過,嘴唇張開,還不曾招徠出聲,就忘了該如何是好。 喻炎便這樣看著池中青鸞,急得喃喃喚道:「飛、飛光,我……」 他眼中幾乎有眼淚氳開,絞儘腦汁才想出兩句好話:「你看一眼,就一眼,我刷了好幾遍木桶,都是乾淨的。我在山腰打的溪水,采的冬菌,你多少潤一潤喉,嘗一嘗味道?」 飛光一顆心跳得厲害,仿佛是頭一回聽見喻炎自剖艱辛,軟語哀求。 有一瞬間,它當真打算低了頭,矜持地抿一口清水。 可喻炎就在一旁眼巴巴看著,它稍稍低頭,喻炎便露出一副天塌地陷、喜不自勝的模樣,叫飛光羞惱萬分,遲遲下不了嘴。 喻炎候了一陣,眸中星子就一點點黯了下來,氣得背過身去,低低罵道:「什麼鸞鳳非梧桐不棲,非練實不食,非澧泉不飲……山上又沒有,哪來這麼多講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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