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壩上時常坐著釣魚的人,邊釣魚邊打盹。淌過纏滿水糙的水閘,再往東流,四十多公裡,便能看見海。嚴維常載著鬱林去海邊,撿滿一袋子的貝殼,再騎回來。
學校裡已經不少人知道他們成了鐵哥們了,鬱林交友不慎,嚴維正不留餘力的帶壞他。嚴維放了學就去打遊戲機。他喜歡用鎮元齋,每局選人都少不了的,連招很順,cd重擊和ab倒地迴避,按得啪啪作響,一個硬幣塞進去可以玩很久。
他總是推著鬱林說:「你也來一局,來一局。」路邊書店偶爾會進些盜版漫畫,什麼《功夫旋風兒》、《灌籃高手》,嚴維見了買,自己先翻一遍,然後讓鬱林跟著看。
鬱林說:「我回去還有事。」
嚴維說:「那你上課時看。」
他見鬱林還是悶著,轉頭把自己漫畫封皮全撕了,再拿課本封皮一本本的黏上去,往鬱林桌上一放,「你上課看。」嚴維喜歡捧著腮幫子,看著鬱林笑。他抽屜裡的課本,露著光禿禿的扉頁。
頭頂的吊扇轉得有氣無力,吱呀吱呀的叫喚著,攪拌著騰起的粉筆灰,小虎牙露半顆,午飯時間沒到,肚子先餓了,於是鬱林的口袋裡,每天都準備好一條巧克力。
時間隔得太久,都忘了牌子了。隻記得有點苦,有點黏牙fèng,每次都要要偷偷舔上半節課的牙,才能舔乾淨。
也是那一年,嚴維和鬱林學會吵架了。嚴維口無遮攔,鬱林什麼都往心裡去,就算再蜜裡調油,說什麼都覺得順耳,小吵還是免不了。
嚴維的嘴巴平時罵人臭著,消息又是第一等的靈通。誰惹急了他,他能從你祖上的事開始數落,罵得頭頭是道,到了鬱林跟前,卻十分顧情麵。
有喜歡聽牆角的,總能聽見他們兩個裝成自己一點也不生氣的模樣,使勁冷嘲熱諷。
一個說:「鬱林,你可真有意思。」
另一個就說:「我沒你有意思。」
「不,你比我有意思。」
「你真有意思。」
「你可太有意思。」
鬱林一直沒學會吵架那套,偶爾說說狠話,總要憋半天,憋得越久,越是一針見血。
吵得最厲害的一次,兩人把並起來的桌子分開一條fèng。鬱林忍了三節課,然後十分惡毒的把《小叮噹》的結局告訴了嚴維:大雄是個自閉症兒童,所有的小叮噹的故事其實都是大雄的想像。
嚴維呆了幾秒,然後說:「媽的,你把我的眼淚逼出來了。」這就算吵架了。再狠的,鬱林捨不得。
嚴維擦乾淨臉後,一直靜靜地坐著。
an悶不作聲地把車開出窄巷,偶然一瞥,意外地發現嚴維在看他,勉強擠出個笑,把煙拿出來,給自己點著了一根,又遞給嚴維一根。「來一根吧。」看嚴維沒有伸手接,an拇指和食指拿著煙,重複了一次遞煙的動作。「怎麼了?」嚴維低聲說:「他不讓我抽這個。」
an碰了個釘子,更覺沒趣,把煙重新塞回盒裡。
嚴維有些恍惚,也沒心思搭理他。
飆完車,再這樣慢慢的開,能讓人累得筋疲力儘。人總是這樣,有時恨不得走快一些,有時又恨不得走慢一些,被彆人的手推著,拉扯著,一路過來,想伸懶腰的時候被迫蜷起手腳,熱的時候流不出汗,種種不如意,還沒抱怨夠,突然白了頭。
an百無聊賴地打著方向盤,問他:「要我送你嗎?」嚴維說:「找個車站就行。」
an聳了聳肩,開始慢慢加速。
路過車站,道路有些擁堵,沒法停車,嚴維拉開門就跳了下去。an嚇了一跳,看見副駕駛座的車門在空中搖擺,一邊急著關門,一邊喊著嚴維的名字。
嚴維走到對麵的車牌下麵,隻是揮了揮手。an朝他喊著:「嚴維,要不我把名片給你吧!」嚴維像沒聽見。
an的車速放的過慢,後麵抗議的喇叭聲響個不停,不得已加快了車速,被後麵的車輛趕著向前開去。人總是這樣,會牢記缺陷的分離,而忘了主賓儘歡的餞彆。
an看著嚴維的身影越來越小,不死心的又叫了一聲:「嚴維!」嚴維已經上了公共汽車,他問司機:「到ie嗎?」聽見司機應了一聲,就找了個座位。
兩輛車背道而馳,終究是漸漸開遠了。
鬱林把他能想到的地方都找了一遍。這樣無星無月的晚上,花卉樹木全部隱沒在樓房的陰影裡。他的呼吸聲急促沉重,衣服汗濕,足足找了大半個晚上,才麻木地調轉車頭。
ie停車場裡空無一人,鬱林關了車燈,從口袋裡掏出藥瓶,倒了兩片,塞進口裡。等到胸口的悶痛緩下來,才下了車,回到辦公室。
他趴在桌上睡了沒多久,就聽見開門的聲音,一下子驚醒過來。嚴維拔下門上的鑰匙,靜靜地看著他,鬱林愣了下,伸手打開檯燈的開關,等燈亮了,嚴維還站在那裡。
「你去哪了?」鬱林一下子站了起來。
「去玩。」嚴維用腳輕輕地把擋門的椅子踢到一邊。
鬱林的手正微顫著,直到握成拳頭,才不那麼抖了。
檯燈照不亮的地方,傳來嚴維細細的呼吸聲:「我在停車場看見你的車在,就上來看看。」他第一次進鬱林的辦公室,藉著微弱的燈光,逛了一圈。「說點彆的吧。鬱林,你剛才睡著了嗎?我就沒睡過幾個好覺,」鬱林沒說話,嚴維就天南地北地聊:「你說怪不怪,老做夢。」他用手指輕輕扣了扣書櫃的玻璃。「特彆是你坐火車回去的那個月,我老夢見我沒出車禍……還夢見過你在廚房裡熬粥,我在旁邊剝蒜,跟真的似的。」「你們剛才……」鬱林的聲音低低的,從牙fèng裡擠出來。
嚴維突然開了大燈,房間裡亮如白晝。鬱林的眼睛在那一瞬什麼也看不清,緊接著,他發現了嚴維脖子上的青紫。
嚴維低聲笑了:「木頭,你知道嗎,以前,我做夢都想你有一天身敗名裂一落千丈。」鬱林眼睛裡都是忘記掩飾的焦躁和憤怒,像兩簇火苗,卻不是為了嚴維的話。
嚴維看著書櫃玻璃上的影子,笑著說:「我做夢都想你身無分文流落街頭,那個時候我的愛才值錢。你進監獄我給你送飯,你沒錢我賺錢,你病了我伺候你吃藥。我總想著那個時候你就知道了,我和彆人不一樣。」嚴維這幾句話說得既古怪又慘烈,他說得掏心掏肺坦蕩赤裸,燃燒一切不屑於掩飾。嚴維小聲說:「你彆怕,我隻有以前才喜歡這麼想。我知道過去了。」他把衣領豎起來,想遮住脖子上的痕跡。
鬱林突然伸出手,硬按著他的後腦,逼他低下頭來。
幾乎是同一時間,嚴維脖子上傳來一陣劇痛,原來留著痕跡的地方被鬱林狠狠咬著,幾乎要把肉給撕下來。
嚴維掙了一下,手卻在按上鬱林肩膀的時候收回了力氣。鬱林的頭髮不停地輕擦著嚴維的耳朵和臉,嚴維的頭髮卻被鬱林狠狠揪在手裡。嚴維不捨得推,於是流了血。
他在這一刻,終於聽見鬱林的心臟緊挨著他的,兩顆心怦怦地一起跳動。
等鬱林鬆了口,他們就隻離了指頭寬的距離,鼻息都噴在臉上,甚至能看清楚眼睫的輕顫,猜到嘴唇的溫度。
鬱林微側著臉,像在找著一個最佳的角度,卻遲遲沒有落下來。嚴維受到蠱惑似的,想閉上眼睛。眼瞼快合攏的時候,兩個人都清醒過來。
嚴維後退了半步,伸手在脖子上抹了一把,見真出血了,才不著邊際的敷衍了一句:「我想起以前的事就難受。」鬱林他眉間的皺紋很深,總擰著。
嚴維把手放回衣袋,走到門口的時候,聽見鬱林說:「我也難受。」嚴維笑了一會,才問:「我們真回不去了?」
他見鬱林沉默,摔上門的時候就用了些力氣。
門都關好了,空曠的走廊上還能聽見些許的回音。嚴維在門外吼:「王八蛋,我再等幾年就真不等了!」崔東撐著下巴,打了個哈欠。「吃飯吧,我用微波爐熱過。」他把塑膠便當盒又往那邊挪了挪。
嚴惜半坐在病床上,臉色蒼白。他搖了下頭,可崔東還是把便當打開了。
嚴惜接過筷子,看著冒著熱氣的飯菜發呆,過了會,又搖了搖頭,「崔東,我真的不想吃。」「也好,我放在這,想吃了再吃。」崔東說著,替嚴惜把被子拉到胸口,「都等一晚上了,睡一會吧。」崔東出了加護病房,剛合上門,就看到一個小護士從前麵的辦公室裡探出個腦袋,「崔醫生,二十三號床低燒。」崔東應了一聲,小跑過去。
嚴惜一個人被留在天將破曉前的夜晚。他躺在床上,企圖用清醒來抵製夢境的侵襲。不懷好意的噩夢令人顫慄,它能把記憶牽引到最不願意回憶的往事上。
他瑟瑟發抖,直到在寒冷如鐵的床上醒過來。
鬱林提著熱粥進了醫院的時候,崔東剛好開完藥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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